细办去吧。”
“依夫人看,交给谁比较妥当?”
“自然是洪宇,他的门生故吏,遍布天下,无论是京官,还是外官,抑或只是个小小的驿卒,品性优劣,才能高低,都在他的肚子里呢。”
燕煌曦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察觉到他的微异,殷玉瑶抬手摸摸自己的脸颊:“怎么着?难道我……说错了?”
“非也,”燕煌曦摇头,眸中浮起赞叹之情,“瑶儿,你现在,越来越有国母风范了,只怕代朕打理起朝政来,也逊色不到哪儿去。”
“好好地,怎么说起这个来?”殷玉瑶撅起嘴唇,“人家不过是看你事忙,偶尔提个醒,怎么?你不乐意?”
“乐意,你夫君我乐意之极,不若,”燕煌曦想了想,“现在寰儿宇儿一天天大了,你的身子也日渐清爽,在后宫里呆着没事做,怪烦闷的,你不如,来明泰殿帮我吧。”
殷玉瑶一怔。
“以你的聪明才智,处理吏治民情刑责,定然强于我,而夫君我么,自然还是排兵布阵,弄弄边防,打打外寇,你觉得如何?”
偌大一摊政事,却被他说得如此轻巧,仿佛寻常夫妻计较柴米油盐一般,殷玉瑶未及答言,却先失笑:“你就不怕外面那些老臣,在背后嚼舌根子,说你……惧内?”
“惧内?”燕煌曦一挑墨眉,“朕这只不过量才适用而已,你既有此才干,闲置在内宫,岂不可惜?况且我镇日一个人在明泰殿处理政务,接见那些老头子,也着实怪闷的,难道你就不怕,哪里钻出个妖精来,把你这帅气英俊还权倾天下的夫君给勾了去?”
殷玉瑶无力地朝天翻了个白眼——自成婚之后,尤其是两个儿子降生之后,这家伙越来越会撒娇了,从前向来不说的甜言蜜语,如今是一箩筐一箩筐,教她招架不住,也不知是谁教唆的,要是被她翻出来——
嗯哼!
辅政么?辅政就辅政,倒不是她怕闷,也不是防着什么妖精,纯粹是,不想看他熬更守夜而已!
偌大一个燕国挑在他肩上,别人不知道他累,难道她还不知?
况且,燕煌曦那雷厉风行的性子,过于霸道的做事风格,有些时候的确会把小事化大,还不如她伸手接了,天大的干戈也能安抚下去。
“答应了?”瞅着她的面色,已知有七八分准,燕煌曦长长吁了一口气,侧身走到桌边坐下,拍拍自己的膝盖,冲殷玉瑶招手,“过来。”
殷玉瑶站着没动,飞眼朝外扫了扫,确定没人,这才提步走近燕煌曦,缓缓偎入他的怀中……
不知从何处飘来的荷花香味,悄悄在屋中弥散开来,窗格子里透进的薄碎天光,洒在一对璧人身上……这画面,如此地美好,如此地和谐,如此地,让人不愿去触碰……
次日一早,大队人马再次启程,向青芫、奉阳的方向而去。
每至一处郡府,郡守、长吏、百姓们,俱都跪地相迎,燕煌曦未作停留,只是命郡守到车前回话,幸而这两郡郡守是洪宇的门生,多多少少有乃师经世报国之风,对当地的一应大小事务如数家珍,燕煌曦听着满意,对二人大力褒奖。
再往南行,沿途的风景愈发熟悉,闻着车外偶尔传来的乡音,殷玉瑶心中不禁阵阵感慨。
奉阳郡。
燕云湖。
那是他们相遇的地方。
遥想六年以前,时光惊颤,那一瞬间的四眸相对,如今想来,仍有一种刻骨铭心之感。
“煌曦……”殷玉瑶禁不住伸出手去,轻轻握住男子骨节突起的大掌。
“嗯?”似是知晓她的心意,燕煌曦轻轻儿地,将她的掌心贴上自己的脸庞。
“你——”她瞅着他,眸底有些许迟疑,“那时逃出来,定然……惊险万分吧?”
燕煌曦沉默。
他们这些日子走过的路,便是他当年仓皇出逃的途径,那时他背负血海深仇,亡国之恨,那时他四面临敌,身处危境,命悬一线,那时他满怀戾恨,欲要焚天,欲要灭地……
却在浩渺无极的燕云湖中,把她相遇……
瑶儿,难道你真是上苍赐予我的光明?赐予我的温暖?
你用你的纯真,你的良善,你的坚执,一点点化去我的痛楚,我的焦灼,我的暴戾,还我一颗光明之心,坚毅之心,坦荡之情,还我一腔磊落男儿的情怀。
“瑶儿……”呢喃着她的名字,将身侧女子轻轻揽入怀中,几丝滚灼的泪意,温润了燕煌曦那一双,锋芒内敛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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