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国库;第二,稷城;第三,吏治;第四、洪州;第五、仓颉;第六……”
手执管笔,殷玉瑶细细记下所思所虑之事,时而沉吟,时而蹙眉。
“娘娘。”一道清朗的嗓音蓦然响起。
殷玉瑶手中仍然提着笔,抬头望去,但见一身着白色长袍的男子正躬身立在阶下。
“你几时回来的?”
“启禀娘娘,半个时辰前。”
“可曾回集贤馆?”
“有。”
“见着葛侍郎了?”
“嗯。”
“他——”殷玉瑶这才搁了手中的笔管,仔细打量着他的面色,“可有对你说什么?”
“葛侍郎言,娘娘对国库空虚一事,甚为忧虑。”
“不错,”殷玉瑶点头,坐直身体,“本宫匆匆召你回京,为的便是此事,你此前所提之议,条条直呈要害,细列之措施,也甚为得当,但边衅已开,军队耗资甚大,卿之前议,只怕都要先搁置一旁了。”
“微臣明白!”魁似道再次躬身,脸上并不见异色,“当下朝中之要务,是倾力帮助皇上,击溃来犯之逆军。”
“正是这话,”殷玉瑶点头,遂将万啸海请旨领军饷一事,简要地说了个大概,然后盯着魁似道道,“你觉得如何?”
魁似道沉吟片刻,方道:“万大人所言,并非无理,然河工一事,也拖延不得,皇后娘娘命各郡迅速追回被贪墨之税银,及抄没渎职官家私,上缴国库,也只能解燃眉之急,微臣这一路上走来,思来想去,觅出两策。”
“哦?”殷玉瑶眸中闪过丝亮光,“你且说来。”
“第一,流枫向来物富民丰,国库充盈,娘娘何不向流枫国主暂借钱银,以支应眼下之难?”
殷玉瑶心中暗叫惭愧——自己想是忙昏了头,竟然把这一层给忘记了,经魁似道这么一提醒,她才想起,不单流枫,若她出面,想来金淮、陈国,也是可以鼎力相助的。
“第二、娘娘可以将浩京周边无主郊野,出售给各郡富家巨户,所得银两何止千万,眼下之急即解。”
殷玉瑶微微张大了嘴,讶然地看着这个年轻的男子,不由脱口言道:“卿之才,足胜户部尚书多矣!”
魁似道面皮儿微微一红,赶紧伏身言道:“娘娘过誉,微臣不过是区区薄智,好比萤烛微火,不及朝中诸位大人们万一。”
殷玉瑶摇摇头,也不想同他虚以委施下去,心中略一琢磨,决断道:“既如此,你回去后,同葛侍郎理出个章呈来,从速办理吧。”
“娘娘是指向流枫筹款,还是——”
“流枫之事,本宫自理会得,你只要同葛侍郎办好售地一事即可,”她想了想,又道,“此事还是知会户部尚书潘辰仕,同着他一起办吧。”
“是。”魁似道领命,慢慢地退了出去。
解决眼下最大的一个困难,殷玉瑶注视着案上的宣纸,视线凝聚在“稷城”二字之上。
稷城。
“皇上,”一身戎装的刘天峰匆匆奔进中军主帐,脸上难掩焦色,“又有三十名士兵染疫身亡!”
一张长长的桌案上,堆着偌大的沙盘,凝目沉思的男子抬起头来,看着刘天峰:“你说什么?”
“呃——”刘天峰吞了口唾沫,再次禀奏道,“军医来报,又有三十名士兵,死于鼠疫。”
“还是没有,找到治疗的办法吗?”燕煌曦向来黑湛的眸中,游动着缕缕血丝,饱满的双颊也微微凹陷下去,颧骨外突。
刘天峰心中泛起几丝浅痛,本不欲再说,但又怕贻误军情,只得硬着头皮道:“军医们……已经尽力,但还是一筹未展……”
“一筹未展吗?”燕煌曦不由轻叹了气,脑海里闪过一个模糊的人影,下意识地叹道,“要是他在就好了。”
“皇上说什么?”刘天峰没听清楚,不由追问了一句。
“没,没什么。”燕煌曦摆摆手,转了话题,“军中士气如何?”
“有些……流言。”刘天峰嚅嚅。
“什么流言?”
“大伙儿私下里议论,来稷城已经半月,却连敌人半个影子都没见到,又莫明其妙爆发鼠疫,士卒们思家的情绪分外严重,还有人说——”
“说什么?”
“是北黎有人在施妖法,想,想——”刘天峰说着,截住话头,不敢再言语下去。
“你怎么不说了?”燕煌曦面色一冷。
“末将不敢说。”刘天峰耷拉下脑袋,像犯了什么重大错误似的。
“想让朕死在这里,以报当年的灭国之仇,是也不是?”皇帝的声音冰寒而彻骨,带着股浓重的萧杀之气。
刘天峰“扑通”一声,直楞楞跪下。
他本以为,皇帝会雷霆震怒,不定拔出剑来当头斩下,也不可知,谁知半晌儿过去,却只听得皇帝幽幽儿一叹:“是朕害苦了他们。”
乍听得这句满含悲凉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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