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仇恨?
殷玉瑶,你说得好简单!
长身立于陡直的石壁前,段鸿遥钢牙紧咬,忽然抬起手来,掌心里爆出一团光晕,在石壁上凝出团模糊的影子——
时光,倒回四十年前。
燕国西陲,百丹部落。
百丹,与燕国、流枫接壤,西边临着仓颉,由当地的土著人,和各国、各地游离出来的士族组成,算是个三不管地带。生活在这里的人,喜爱自由自在的生活,有的放牧,有的耕织,有的经商,但都有一个共同特点,甚少参与中原诸国的种种纷争。
按说,这样的一个地方,不当有甚兵刀狼烟之祸,可是一夕之间,燕国数十万骑兵气势汹汹而来,横境而过,将当地人精美的器物、丰裕的财产,甚至是美貌的女子悉数掳夺,又如龙卷风一般离去。
后来,从这场灾难中很久方回过神来的人们才知道,原来是燕国的皇帝命令百丹首领“岁贡”,若不然,便派兵自取。百丹首领觉得燕国开出的条件过于高昂,难以承受,便没有答应,不料数日之后,燕兵果然来犯。
在当时,百丹只是个形式上的联盟,连部族都谈不上,没有监狱,没有政府,自然也没有军队,去抵挡燕兵的铁骑,可以说,燕兵入百丹,是想来便来,想去便去。
数次洗劫之后,百丹的民众们虽然心中含恨,但形势比人强,除了拖儿带女背井离乡,或去流枫,或投仓颉,或往西迁至更荒蛮处,他们别无选择。
即使如此,仍有一些在当地有根基的大户,不肯离开,这中间,就包括一户姓段的大家族。
段家在百丹建有两个大牧场,还经营着药材生意,若是搬迁,不但损失巨大,还牵涉到是否能继续生存下去的问题。
是以,当时段家的族长,段鸿遥的父亲段宏,去拜访百丹首领,与他共议向燕国岁贡之事,经过一番榷商之后,两人决定,向燕国进贡,成为大燕之属国。
那一年,段鸿遥六岁。
他亲眼看着爹爹段宏和百丹首领将燕使恭恭敬敬地迎入帐中,看着他们把酒言欢。
一切皆进行得很顺利,直到他段宏的一个姬妾手捧美酒入帐。
这个姬妾名唤婀云,生得美貌无比,她甫一进帐,燕使直勾勾的两眼便落在她的身上,再也挪移不开。
酒过三巡,燕使假作玩笑,向段宏讨要这个姬妾,段宏虽说有心附燕,但好歹身为一家之长,素日受人尊祟,哪里咽得下这样一口恶气,当下虽未发作,却只含混推拒。
那燕使倒也是个精透人,见他只把话来支吾,便知他不愿,却也并不强求,一笑带过。
段宏与百丹首领齐齐舒了口气,只道这事便已经过去,不想当天夜里,一片静谧之中,忽然响起一声锐利至极的嘶喊。
众人惊醒,点亮马灯匆匆奔出,却只闻一座帐篷内呜咽之声不断,段宏提了马灯进去,只见他那爱姬手足被绑在胡榻之上,浑身寸缕不挂,双腿间还有一滩男人的遗物,当下只觉一股热血冲上心头,抽出腰刀便冲了出去。
闻讯赶来的百丹首领见事不好,赶紧将他死死扯住,嘱他千万不要坏了大事。
段宏咬得满嘴是血,终是强将一口恶气给咽了下去——无论如何,一个宠姬的名节事小,段家的安危存亡事大。
忍着满腹的辛酸,段宏和百叶首领,终于在桌面儿上与燕使达成了关于岁贡的条约,从此以后,百丹成为燕国的附属小国。
事情到此,本可以划上一个句号,但燕使临去之时,却又出了桩意外。
且说那燕使周成,本是当时燕帝燕祟隆一名宠妃的弟弟,仗着外戚姻亲这层裙带关系,平日在京中便欺男霸女,无所不为,皆因其姊在皇帝驾前笃意维护,是以不被有司纠察,而今即做了使节,愈发骄扬跋扈,哪里将旁人看在眼里?即使夜间逞醉享用了人家的姬妾,在他看来也不过只是小事。
契议妥当,周成满心得意,想着此次回京,必然得赏封厚,故离去之时,又做出十分骄态来,不料却惹恼了一个段氏子弟,这子弟也知事情重大,并不敢十分胡来,只是在周成坐骑的马蹄子上做了些手脚。
再说周成,在侍从的搀扶下,上了马背,带着一众人呼呼喝喝地离开,只行出半余里地,坐骑忽然疯了似地跑,直冲进一条大川子里河里,将周城给抖落进水中,待侍从们追上,将其从河里捞上来时,周成此人已经蹬腿去见了阎王。
凭白死了国舅爷,众人皆吓得魂飞魄散,赶紧着四下抄查,终于发现马掌子上的问题。
这下,冤有了头,债有了主,众人心中也有了底,买口棺材将周成敛了,哭哭啼啼一路抬回浩京。
周贵妃闻得亲弟无辜枉死,在嫣翠宫中又是哀泣又是上吊,闹得燕祟隆好不焦心,恰又值御医诊出周贵妃已有身孕,燕祟隆怕她意气闹坏身子,只得下旨命兵部尚书调兵前往百丹,提段宏来京中问罪。
谁想兵部尚书一心想着要奉承周贵妃,又得了周家些许好处,竟执意要将段宏给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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