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以为,皇上欲大治天下,须从吏治着手,吏清则政通,政通则百利兴,百弊除,而整饬吏治,靠的不仅是完备的法度、干练的臣子,更重要的一点是——”
洪诗炳说到此处,打住话头,下意识地望了殷玉瑶一眼,却见她正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便即低头。
“更重要的是,上位执政者,必须有一往无前,敢挑战任何阻碍的勇气!”
此一言出,举座皆惊!
要知道,洪诗炳此言,对于殷玉瑶来说,是触逆,更是冒犯,倘若圣颜震怒,他这刚刚上任的院臣,顷刻间便会官位不保!
是以,有敬重他的,担心他的人,不禁暗暗朝他使眼色,示意他赶紧打住话头,洪诗炳却对这一切视若不见,只昂然地站立着。
“洪爱卿所言极是,”殷玉瑶微微颔首,目露赞叹,“众位爱卿,望都如洪爱卿这般,畅所欲言,朕定当斟纳之。”
有了洪诗炳的起头,余下三位院臣,及朝中文武,都针对六个方面,提出自己的意见,或者抒发自己的治政抱负,不管顺耳还是逆耳,殷玉瑶均是凝神细听,尔后将目光转向侧立于案旁的史官与书吏:“今日众卿之言,可都一一备细记下了?”
“启禀皇上,均详录在案。”
“甚好,”殷玉瑶点头,再看向安宏慎,“什么时辰了?”
“已近午时。”
殷玉瑶听罢,莞尔一笑,站起身来:“朕已令人在广泽殿设下御宴,众位爱卿,随朕一同前往吧。”
“臣等遵旨。”
……
大燕承泰元年六月二十八日这一天,对浩京每一位大小文武官员而言,无疑都是完满的——他们不但在最高执政者面前,得以坦承自己的治国理想,治国抱负,治国方略,更与他们尊祟的女皇陛下一起,享用了丰盛的御宴。
殷玉瑶,这个大燕历史上唯一的女皇,凭借狂风暴雨般的武力镇压在前,凭着精心筹谋的布局计划在中,凭着去相立院的权力格局重新分定,一点一点将所有力量集中到自己的掌中。
她已经慢慢懂得,一个上位者,倘若想将自己的意志贯彻始终,绝不能仅仅只靠自己的智慧,她需要把握、操控、引导各方力量,均衡利弊,使一切朝着自己所希望的方向发展。
天下大治,这条道路何其漫长,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而她,是不是已经具备引导千千万万人,渡过一场场危机,成功步向理想彼岸的能力了呢?
……
宫灯寂寂,淡淡光影投在女子柔皙的面颊上。
左手支颔,殷玉瑶闭眸小憩,右手仍然握着笔管。
白日里在议事馆中发生的一幕幕,轮番在她的脑海里反复上演。
吏治。
眼前第一难题,便是这吏治,虽然数月前燕煌曦一番雷霆震动,起到了慑喝百官的作用,但那些“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到底藏着多少不平之事,实在难以想象。
洪诗炳也说,整饬吏治,应当从京官开始,逐级往下推行之,而她从前建议燕煌曦,是从一州一郡开始,现在朝局已变,整盘计划都得重新考虑。
是的,必须重新考虑。
无论做什么事,都要相时而动,不懂得机变是不行的。
议事院虽已落成,但新官上任,很多事并不那么熟悉,再则大政方针,却仍然需要她作决定。
皇帝的作用是什么?
是制订一个国家最根本的施政方针,同时根据现有的情况进行合理调整,最小化各种矛盾,使整个国家井然有序地运作。
同时,他(她)还要协调好朝廷各部门之间的关系,简拔人才,各司其能,更要制订相应的奖惩制度,使百官既安其职,更慑其威。
即使已经有十数年的参政辅政经验,如今初掌朝政,殷玉瑶仍然觉得有些吃力,最让她颇感为难的,是很多事,她只能自己下决断,没有人可以商议。
从前燕煌曦在时,每遇烦难,夫妻俩总是有商有量,可是现在,她满怀的憔悴心事,能同谁说呢?说出去,谁又能理解呢?
全天下的人,只看到她高高在上,如云中神祗,却看不见她眸底的寂凉。
高处不胜寒。
高处不胜寒。
犹记得那夜,燕煌曦登上凌天阁时,也曾说:“下去吧,这里太冷。”
那时,她并不怎么体会这句话,可是现在,她懂了,她真的懂了。
“皇上,”安宏慎的声音骤然传来,“有使者叩阙。”
“使者?”殷玉瑶蓦地抬头,“哪国的?”
“金淮。”
“金淮?”殷玉瑶悬起的心稍稍落下——这段日子,她忙于内务,甚少与流枫联络,也不知道赫连谪云和赫连毓诚的情况如何了,可是这会儿,金淮怎么会派使者来呢?
“有没有……”殷玉瑶本想问安宏慎有没有询察金淮使臣的来意,可细一想又觉得不妥,站起身道,“交安殿赐见。”
在佩玟的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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