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仍在原职办差,钦此!”
韩元仪听罢,眸中闪过丝惑色,很是不得要领,默了半晌儿方中规中矩地叩了个头,起身接过圣旨。
“韩大人,皇上说了,这礼部的差使,韩大人是做惯了的,熟门熟路,韩大人若是克勤任职,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入议事院位列一品,也是指日可待。”
“谢于公公吉言,些许薄资,不成敬意,于公公且拿着,以充茶资吧。”韩元仪说着,自袖中抽出张一百两的银票,不着痕迹地递到前来传旨的宫侍于茂手中,于茂先是一怔,继而扬起满脸的笑,收起银票,向韩元仪作了个揖,告辞离去。
再说韩元仪,令人即刻关了府门,捧了圣旨慢慢踱回书房中,将其摊于案上,看着上面墨黑的字迹,陷入深思——
昨日呈上的述折,字字句句写得分明,收赃纳贿,枉曲法度,即使是在礼部尚书任上,也借着手中之权利,谋取了不少私利,依他对殷玉瑶的了解,至少是个削职外放的罪名儿,为何圣断却全不计较?是殷玉瑶大度,还是他韩元仪,在这朝局之中,果真有如此重的分量?
在大燕官场,他已浮浮沉沉数十年,先后侍过四朝皇帝——先是睿武帝燕煜翔,再是伪帝燕煌暄,尔后是英圣帝燕煌曦,接着便是现在这位——大燕历史上唯一的女帝,殷氏玉瑶了。
如许多年来,他不说将世事朝局尽数洞明,生存于其间的规则却早已谙熟于心,也知道如何才能在这险湍的漩涡中保全自己——现下京官中因考绩一事闹得沸沸扬扬,他也隐隐觉着,殷玉瑶定然会拿一批官员开刀,故而依着那黑衣人所言,暂且抽身。
岂料,他想抽身,殷玉瑶却偏留他于任上,不但不动他,反而温言勉之。
若是一般官员,得了圣慰,小辫子不定已然翘到天上去了,可韩元仪到底老谋深算惯了,知道这圣旨背后,定然伏藏玄机,他看着这几行温文尔雅的字,却在认真地揣测着殷玉瑶心中真实的意思——
他相信,凭借自己几十年养就的政-治智慧,一定能算过殷玉瑶那一介女流,只是聪明如他,也断不肯相信,智慧这两个字,有时候,并不是用年纪来计算的。
高明与否,很多时候,取决于运用智谋者,其心正否。
其心正,智术便高,其心不正,再高也是劣着。
似他绞尽脑汁所为,不过“利害”二字,又岂能赢得过殷玉瑶的“天下公心”?
世间很多人都不明白,计较个人得失者,得在眼前,失于千古,计较天下成败者,失于眼前,得于万世。
只是,世间一叶障目者,实在太多。
纵机关算尽如韩元仪等辈,又如何?
……
看着那盏荷花形的孔明灯慢慢升上天空,殷玉瑶唇边绽开丝极浅极淡的笑。
“皇上真是好兴致。”一道低黯沙哑的嗓音忽然从背后传来。
殷玉瑶慢慢转过身,但见一个身着青衣的老宫侍,正立在树根儿下,一双幽暗不明的眼睛微微眯起,像只老鼠般看着自己。
是的。
这个人的相貌神情,无不给人一种邪佞之感。
殷玉瑶略略皱起眉头,却站着没动,她相信,对方不会凭白出现在这里。
老宫侍竟不理会她,而是抬头看了一眼那盏已经高飞的荷花灯,手腕忽地一抬,一道焰火噗地飞起,直追上荷花灯,顿时点着,荷花灯毕毕剥剥地燃烧起来,不消片刻,化成几许灰烬,消失在苍茫夜色间。
“你——”殷玉瑶怒极,正要疾声喝斥,凝眸看时,却不见了那老宫侍的人影儿,只他方才站过的地方,跳着朵碧幽幽的磷火。
“皇上,皇上。”几名禁军看见空中火光,匆匆看来,但见殷玉瑶正弯着腰,细察着什么,当下不由站住,面面相觑。
“没事。”殷玉瑶摆摆手,不欲多言——况且今夜之事,着实诡异,说出去也难取信于人,不过白白惑乱人心而已,反不如就此掩过的好。
在禁军的护卫下,殷玉瑶回到明泰殿中,阖衣躺在枕上,眼前晃动的,却仍是老宫侍那张瘦鼠般的脸——回想他的一举一动,分明怀有上乘武功在身,可宫里若是藏着这么个人,为何殷玉恒竟无半点觉察?倘若他就是与韩元仪串谋的“宫中之人”,又为何自露行迹?
……
济末斋。
这里,是整个永霄宫最荒僻的地方,无论日间夜晚,极少有人出入。
“吱呀——”薄门开处,一道纤弱的人影闪过,还未立稳身形,便听得“啪”地一声,脸颊上已是重重挨了个耳光。
“扑通”,人影不敢争辩,曲膝跪倒。
“本座已经警告你多次,欲谋大事,必须隐忍!可你倒好,竟然敢跑到她跟前去!”
“她,她并不知道是我……”人影的嗓音透着几分委屈,“再说,那荷花灯,也断不能让她放出去……”
“你知道个屁!”黑影恨铁不成钢,又往女子身上重重踹了一脚,“你以为烧了那灯,事情就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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