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吏吃这一噎,顿时没了声气儿,瘪着嘴站下一旁,不敢再言语。
又等了顿饭功夫,方见一个头发花白,精神却极矍烁的老者快步走出,冲江溪桥当胸抱拳道:“有劳小兄弟久候。”
“晚生江溪桥,拜见先翁。”江溪桥站起,规规矩矩执晚生礼相拜。
“嗯。”何侍郎点点头,不由多瞧了他两眼,这才走到主座坐下,端起茶盏轻啜一口,方慢慢地道,“老夫避居乡里,赢得几许薄名在外,让后进之人见笑了,小兄弟既然寻来,有何言相告,只管说来。”
倒不意他如此直爽,江溪桥不由略怔了怔,方道:“晚生斗胆,想请教先翁,牧民之道。”
“牧民?”听得这话,何侍郎眯眯眼,放下手中茶盏,又朝江溪桥多看了两眼,“敢情小兄弟,还是个体仁悯民之人?”
“那倒不敢,”江溪桥拱拱手,“只因着当今天子圣明,晚生欲进京应试,路过此地,故而厚颜前来求教,还望先翁赐教为幸。”
“你这后生倒有些意思,”何侍郎脸上浮起几丝笑,捋捋胡须道,“既如此,老夫便与你二字。”
“二字?哪二字?”
“一曰诚;二曰信。只要你做个诚信之人,天下何处不可去?何事不可为?何人不可治?”
江溪桥喃喃着,将何侍郎的话反反复复着咀嚼了两遍,眸中顿时大亮,离座起身,朝何侍郎长揖拜倒:“晚生多谢先翁玉言!冒昧打扰之处,还请先翁多多见谅!”
何侍郎摆手:“既来之,则安之,小兄弟志向高远,老夫也非简慢之人,且在敝宅安歇一日,用些茶饭吧。”
只是稍一犹豫,江溪桥便爽快地答应下来,一则,他心中还有许多关于地方上的吏治民情,想向何侍郎请教;二则,他也想暗暗揣度一下,这位退隐的侍郎是否人如其名,当得起这乡俗之誉。
是日晚,何侍郎在堂上设宴相请江溪桥,两人虽是忘年,却相谈甚欢,捡了个空儿,江溪桥便将日间街头见闻说了,向何侍郎打听那女子的根底。
何侍郎放下手中箸子,唇角浮起丝笑:“想不到,你倒这般有心,若说那翰墨坊的女掌柜,确是个有见识的,合家男子皆不如她,故老掌柜竟不理亲生之子,却将家业悉数传了她。”
“哦?”江溪桥一听,顿时兴趣大增,“想不到这奉阳郡中,竟有这样的事,如此说来,那翰墨坊的老掌柜,却也是个有见识的,竟不肯轻看了自家女儿。”
“其实呢,”何侍郎摸摸下巴,“这古往今来,女子中人才出众者,倒也不少,如前朝惠文帝的皇后曹氏,睿武帝的皇后铁氏,再者如流枫国已故长公主赫连氏,都是世间罕见的女子,若世人一味只在‘男贵女贱’之论上打转,确实是迂腐了。”
江溪桥心中暗暗开怀——看来皇上三年执政,民间风气已然大改,对于女子就学,出门经商,已经不那么偏见了,若皇上知道民间这些情形,定然会十分高兴。
“但不知,那翰墨书坊的女掌柜,姓甚名谁?”
“姓黄,名百灵。”
江溪桥暗暗记下,又与何侍郎闲话了片刻当地民俗民风,这才起身作辞,离席而去。
次日一早,江溪桥便辞别何侍郎,领着随从出了何府,径往翰墨坊而去,才至坊外,却听里边传来一阵吵嚷声:
“你一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婆,竟敢耻笑本大爷文章作得烂?你学问再好又如何,难不成还指望着朝廷派八抬大轿来,请你做官去?”
“啪——”一本卷册从里边儿飞出,恰恰砸落在江溪桥脚边。
“似你这等蠢人,只略识得几个字,胡乱诌了几首诗,便以为自己是才子了?在本姑娘看来,便连街边贩夫走卒皆不如!且请别处去,本姑娘不伺候!”
“你——”男子的嗓音陡然高了起来,带着几丝恶狠狠的戾意,“好你个黄百灵!有本事就在这里等着,看本大爷去找几个帮手来,挑了你这地儿!”
“咚——!”门扇猛然被人大力推开,一个身形彪壮的男子大步踏出,撞开江溪桥,扬长而去,后边还跟着两个骂骂咧咧,青衣短衫的仆从。
“大人!”小吏赶紧上前扶稳江溪桥,“您不要紧吧?”
“没事。”江溪桥摆摆手,站稳身形,将那卷册打开,略扫了两眼,果见上面粗粗写着几首诗,虽略有文采,却大都香艳轻浮,不过略叙浮浪子弟的种种风流勾当,顿时晓得黄百灵为何发作了,遂掩了卷册,踏进门里,却见黄百灵背对柜台,朝里边儿站立,正拿着绢子细细抹泪,心下顿时一沉,把送到口边的话给咽了回去,只悄没声息地看着她。
过了好一会子,黄百灵方才转过身来,冷不丁瞧见江溪桥默默地站在那里,顿时吃了一惊,赶紧又拿帕子往脸上擦擦——她向来是个要强的女子,自然不愿在一年轻男子面前露出狼狈的形迹来。
“小女黄百灵,见过公子。”侧身福了福,黄百灵打叠出笑脸来,“但不知公子有甚需要?”
见她忍下屈辱强装笑颜,江溪
>>>点击查看《倾国红颜:大燕女皇》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