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四周的一切。
终于,她停下了脚步,转头朝铁栅栏里看去。
已经发黑霉变的稻草七零八落地铺了一地,最里边伏着团灰白色的物事。
殷玉瑶不由轻轻叹息了一声,抬手叩响锈迹斑斑的铁栏杆。
那团物事慢慢地蠕动起来,从中慢慢竖起个毛发篷乱的脑袋,面上两只眼睛昏暗而黄浊,好半晌才凝聚起一点残光。
挪动双腿,趴在地上膝行,囚犯慢慢靠近铁栏杆,瞧清殷玉瑶的面容后,嘴唇一咧,眼里滚出两串混浊的泪水:
“皇——上——”
见他落得这么个情形儿,殷玉瑶心中也是一颤,却不得不收起怜悯之色,硬着心肠道:“你还是不肯说么?”
囚犯眸中的亮光弱了下去,伸出舌头舔舔干裂的嘴唇:“该说的,奴才都说了……皇上若不信,只管赐死奴才吧!”
“唰”地一声,殷玉瑶站起身来,面色陡然转寒:“你倒是想图个痛快,朕偏不让你如愿!安宏慎,你打小儿起,服侍英圣皇上,这些日子朕细细思之,无论是朕,还是英圣皇上,都绝无半点对不起你之处,你倒是说说,是为了什么,暗地里鼓捣那么些玄虚?最初是用带毒的信函离间辰王与英圣皇上,后又与夏明风、许紫苓勾结,与其方便,让其随意出入宫禁,以致酿成惊天祸端?你说啊!”
安宏慎却闭上了双眼,露出视死如归的神情,无论殷玉瑶说什么,不肯再言语一字半句。
又是这样!
殷玉瑶心中怒火高炽,双手十指猛然攥紧——其实这些日子以来,她也发现,随着权力地位的慢慢稳固,她心中那股浅抑的杀伐之气越来越炽烈,宫人们犯错,轻则刑责,重则驱赶出宫,令其自生自灭,她也知道这样不妥,故而每日夜间观书习字,强令自己修身养性,还算能够控制心底那股子邪火。
可是这个安宏慎,真的太不识好歹!夏明风发起的那场惊变,已经过去三年多了,可他的嘴却还没有撬开,因长期在重重危机中挣扎,而养成的忧患意识告诉殷玉瑶,安宏慎的心中,定然藏着一个极大的秘密,否则他绝不会放着六宫总管的尊荣不要,而冒着杀头的危险,暗地里与她作对。
可无论她怎么盘问,他就是咬紧牙关不肯松口,弄得殷玉瑶心中就像长了草似的,吃不甘睡不稳。
眼皮子一动,安宏慎这一次,倒比从前多说了一句话:“皇上,人心好似无底洞,不是肉眼可以瞧清的。”
殷玉瑶猛然一震,定定看住他的脸,不言语了。
安宏慎却似老僧入定一般,显出副与他身份完全不符合的神情来,眉宇间却浮动着一股发自骨子里的坦然。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
从阴暗的囚狱里出来,刚一踏上地面,头上敞敞亮亮的阳光便猛然倾泻在殷玉瑶身上,照得她一阵头晕眼花,脚下不由打了两个虚晃。
候在外面的佩玟赶紧伸手将她扶住,殷玉瑶定定神,方道:“殷统领呢?”
“正在外头训示狱中长吏。”
殷玉瑶“嗯”了一声,扶着佩玟往外走,出了石门,果见殷玉恒黑着一张脸,正沉声训斥一个满脸横肉的男子,而那男子点头哈腰,半句不敢回嘴。
“殷统领。”殷玉瑶唤了一声,殷玉恒打住话头,挥手让长吏退下,方转身走到殷玉瑶跟前,拱手道,“皇上有何吩咐?”
“给他……挪个地方吧。”
没头没脑地扔下这么一句,殷玉瑶再次迈开脚步,殷玉恒钉在原地,愣了好一晌,方才答应道:“是。”
回到明泰殿时,却见三个孩子正在伏案临帖,宫人们立于四周伺候着,满殿里风清雅静,声息不闻。
瞧见殷玉瑶进来,宫人们刚要问安,却被殷玉瑶摇手止住,她悄悄儿行至案边,凝目看去,却见赫连庆昭一手行云流水的飞白体,燕承宇却一笔一划写得沉浑有体,而燕承瑶——拿着毛笔在画乌龟。
拉出条小小的尾巴后,燕承瑶放下笔,拿着自己的“杰作”,“咯咯咯”直笑,燕承宇充耳不闻,只专注于手上之事,而赫连庆昭却抬眸看了一眼,嘴唇略略朝上一勾,尔后伸手将画幅接了过来,往上头添了几笔,本是随意的涂鸦,眨眼间便成了一帧灵气逼人的画。
殷玉瑶看得暗暗咂舌,不由又多瞧了赫连庆昭一眼——小家伙果然聪慧,是一块可堪雕琢的美玉,相形之下,宇儿倒显得颇为老成持重,也不知道他们,将来长大后,会不会又是一对绝世双璧?
“母后!”殷玉瑶正暗自揣想,不意燕承瑶早已瞅见她,顿时叫嚷起来,跳下凳子,一把扯住殷玉瑶的裙幅,用力摇晃,口内还不住地道,“母皇,你坏!”
殷玉瑶张开双臂,微微蹲下身子,对上燕承瑶那双骨溜溜的眼眸,温和笑道:“瑶儿且说说,母皇哪里坏了?”
燕承瑶粉嘟嘟的小嘴微微撅起:“母皇答应给瑶儿,今天带瑶儿去坐秋千的,可是母皇看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
听她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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