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出他与内侍有所勾连连,却也不知其真正意图所在。”
殷玉瑶沉默了——她早知道,无论自己如何努力,朝堂之上,永远都不可能一片清澄,总有些看不见的污垢,被深埋在让人不易察觉的角落里,只要稍有浪涌,便会翻搅起无限的污浊。
柄国数年,她愈发觉得,做实事,其实并不难,难只难在“人”上头,本来思虑得好好的行政方针,一落到实处,总难免走样,现实里有太多她无法控制的因素,如深海漩涡,不断地冲撞着她的意志,让她频频有无法呼吸,即将遭受灭顶之灾的感觉。
看着她泛白脸庞上青色的眼眶,殷玉恒心中再次浮起熟惯的怜惜——万斤重担,挑在她一个人的肩上,要怎样铁打的骨钢铸的魂,才能拉动燕国这架无比庞大的马车,使之朝着正确的方向运转,而不被任何邪恶的力量,诱惑向万丈深涯?
帝王,实在比不得旁人,一个帝王的才学、见识、气度、胸襟,往往决定着整个国家的命运,千千万万人的命运,她掌中那盏希望之灯,照亮的不仅是她自己,更是天下人心,倘若她不够强大,让自己被冰冷的现实所吞没,那么她所有的鸿图大略,也将随之化为飞烟。
试问这世间,有谁解得她的痛苦?她的软弱?她的悲伤?她的寂寞?
“我累了。”
轻轻地,殷玉瑶吐出三个字,眉宇之间,浮出丝疲倦——自十六岁上遇见他的那一刻起,生命便开始跌宕起伏,狂风巨浪,暗流湍涌,似乎无止无息,永无尽头。
“皇上,”沉默很久之后,殷玉恒再度开口,“要末将派人,寻回太子殿下吗?”
“太子……”
提起已经离开自己十余年的长子,殷玉瑶眼中浮过丝怅然,灰色黯翼褪去,逐渐被亮色取代——
“我在这儿,便等同有你在!”
铮铮誓言,乍然在脑海里炸响,一股澎湃的力量从心海深处冲出,流向全身上下,将那些烦恼、颓丧冲得一干二净!
殷玉恒长长地舒了口气,他知道,自己已经不必再说下去。
“皇上,天下人心,永远不可能像您想的那样干净,但是,也未必像您所以为的,那样污浊,只要皇上不忘记心中之志,不管眼前的困难多么巨大,都会过去。”
“都会过去,是啊,都会过去。”殷玉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放心,朕不会忘记,连千夜昼那样的魇魔,都不能摧毁朕,何况是他们?”
殷玉恒又踏前一步,从怀中掏出个锦盒,放到御案上:“这里面盛的,乃是当日出谷时,尧翁所赠灵药三粒,服后强身健体,百病不侵,皇上不妨一试。”
看着那锦盒,殷玉瑶目光却是一闪——既有这样的东西,为何一直不曾听他提起?偏偏是现在才……?
光是这样一想,她整颗心便不免激动起来,脸上却半点痕迹不露,点点头道:“朕知道,稍后便服,你事务繁多,先退下吧。”
“是。”
待殷玉恒走后,殷玉瑶将那盛药的锦盒拿在手里,越看越是生疑,直凝默了半刻钟的功夫,才将锦盒纳入袖中,小心翼翼地收起。
经过这样一番波折,她心中余浪虽未平,精神劲儿却已足了不少,又想起朝政之事来,便启唇唤道:“佩玟!”
“奴婢在!”
“取朕的紫貂披风来。”
“皇上是要出门吗?”
“嗯。”
佩玟不敢多问,赶紧进内殿找出披风,又提了盏纱制宫灯,陪着殷玉瑶出了明泰殿。
殷玉瑶一路走得很快,没多时便到了议事院前,看守院门的侍卫迎上来,刚要亮声请安,却被殷玉瑶摆手止住。
议事院中一片风清雅静,殷玉瑶信步而入,原想着趁没人,去查看一下院臣们批复过的奏折,忽听侧边厅里,传出一阵争吵之声:
“开启海贸?那不过只是皇上一厢情愿的想法!若不谙熟海上情形,以及具备先进的航海技术,贸然下海,不过是白白浪费人力物力,未见其功,先受其难,与其如此,不若把这部分人力物力,用在开垦拓荒,种植甘蔗、药材、果树等有经济价值的作物上,所获利润虽然低微,但一年两年累积起来,却也甚是可观,且风险低,操作易,不是比海上贸易更划算?”
殷玉瑶听至此处,脑子里立即飞快地转动起来,正在拨珠子似地划拉着,却听另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响起:
“元孟兄,你之所言,自然很有道理,可是在下也想请问你一句,这些东西种植出来之后,应当销往何处?又如何才能保证种植者的既得利益?”
先前说话那人顿时沉默,屋内好一晌寂寂无声。
看样子,局面陷入僵持之中。
其实,他们讨论的,也正是殷玉瑶最近苦苦思索的——她虽然有开通海上贸易的构想,却也更清楚,现在的条件和时机并不成熟,绝不能轻举妄动,否则后果如何,孰难预料。
可是财政吃紧,民生并不富足,却也是事实,要如何,才能在最短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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