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何不可?”赫连庆昭一脸傲然,“倘若我有一个像长姑姑那样的女儿,自然不会把江山交给像父亲那样的男人!”
他这话,说得极有些大不敬,幸而殷玉瑶是开明之人,也不计较,但话说回来,只怕就是给赫连谪云和赫连毓诚听见,也是一笑置之的多。
因为在流枫,一个人若想得到公众认可,凭的往往只是才能,而非权势、性别、出身或者其他原因,这,大概也是流枫国,能被称为是桃源之国的原因吧。
是啊,什么时候,大燕才能像流枫那样,让生活在其中的每一个人,都能认真地付出公平地得到呢?
两个孩子退去后,殷玉瑶仰躺在椅中,陷入深深的沉思——
龙游未归,我不得出。
想来说这句话之人,当是个有德有才有志之士,才能在困境之中,仍不堕青云之志,可是这样的人,却不肯为自己所用。
为什么?
就因为自己,是个女人吗?
答案是肯定的。
她不能忽视,这个由燕氏皇族统治了千年的泱泱大国,其权端一直是操控在男人手里,即使是她自己,也是从她丈夫手中,接过那方象征九五至尊的玉玺。
而且,他给她的期限,只有十年。
对于女人在这个国家里传统的角色,她从未想过要去反叛,这是她与赫连毓婷最根本的不同,赫连毓婷,是那样一个令天惊地动鬼哭神嚎的女子,纵然冷峻强悍如安清奕,也不得不为她所折服。
即使面对自己最爱的人,当为了国家大义考虑之时,她仍然能拔出腰间雪亮的长剑,斩向所有危害流枫的敌人,哪怕那个人,打着爱她的名义。
而她不是,未曾遇到燕煌曦之前,她并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可在遇到燕煌曦之后,她很清楚,自己存在的全部意义,便是爱他,即使是现在,她所做的一切,不过也只是延续了他的意志。
她并不反感这一点。
因为在很大程度上,是燕煌曦改变了她一生的命运,也是燕煌曦让她意识到自己肩上的使命,尽管,爱上那个男人让她生不如死血流之尽,可她依然坚持了。
或许吧……或许无论她做什么,她的政绩,都会被天下很多的男人,视作燕煌曦的,或者,是她儿子的,那么她自己的付出呢?是否会得到天下人的认可?
会吗?
想起承位之初,那些男人或有意,或无意的挑衅,想起他们对她种种的质疑,想起永霄宫中那一场场惊天之变,她辛酸、难过、悲苦、无助……或许,如果没有殷玉恒的从旁协助,没有燕煌晔的鼎力支持,没有刘天峰等武将的忠诚追随,没有贺兰靖和陈国瑞的守护,即使有了燕煌曦的圣旨,她仍难登上九五至尊的位置,凤唳九霄,叱咤乾坤。
如今,她已经是女皇,可是在她的头顶上,似乎仍旧压着一座看不见的山——那是什么?
传统。
习俗。
偏见。
殷玉瑶疲倦地阖上双眼。
这一刻她忽然清晰地意识到,自己这一生,注定是摆脱不了燕煌曦给自己设下的那一层屏障,或许她也下意识地不愿摆脱。
因为那层屏障,以爱情的名义筑就。
殷玉瑶无声地笑了,有些凉,有些苦,有些涩——对于这样不尴不尬的境况,她也曾心有不甘,可是每每想起他对她的信任,他对她的付出,那些不甘便如风云流散。
如果爱,便不能计较太多。
否则这世上任何一对男女,永远都爱不起来。
身为一个女人,渴望爱情,并被爱情束缚,乃是她们终身逃脱不开的宿命,或者有一天,能有另一个女人,开天辟地地打破这一格局,但却不是她。
不是她殷玉瑶。
她殷玉瑶只是殷玉瑶,不管现在的她如何凤威凛冽,骨子里,却永远只是陪在他身边的那个小女人。
她之所以优秀,是因为他优秀,她之所以杰出,是因为他杰出,她之所以凤飞九天,是因为他在九天之上。
夫唱妇随,这是自他们爱情开始的那一刻,便已经注定的格局。
也许是上苍怕燕煌曦太寂寞,更怕他因为寂寞戾杀苍生,所以造就一个殷玉瑶,来解他的孤单与寂寞。
十年……
似乎只是一个光华斑斓的梦,待到一切结束,这个国家仍旧会回到它男权统治的格局,而她,也将悄然谢幕、退场……
“皇上,”佩玟悄悄步进,看着这个突然间变得有些衰老的女子,“要安置吗?”
“不,”殷玉瑶摆摆手,“朕想一个人呆会儿。”
“是。”佩玟答应一声退下,整个殿阁再次变得静寂。
殷玉瑶站起身来,再次走到《天下御景图》前——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变得和燕煌曦一样,开始习惯于放任思绪,在那万里河山间游走穿巡——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竟折腰。
她的丈夫,也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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