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方位。眼下风止云散、天色未明,妖物或隐于深沟大地之下,伺机而动,你们不可轻忽。等到朝阳初升,乾气激荡于光天化日之中,阴阳交感,正邪不两立,必有招摇催发之意,正是妖物现行之时。”
决意已定,便不容蹉跎,何况早已演练娴熟,由出云居中主持,金成道人于空策应,其他人分布阵型,各亮兵刃,一时间五颜六色,结成一面闪着微光的透明半球。个个回转心决暗运法力,从下而上极目远望,四面皆无动静,残山剩水,又无十分动人的景致,单调得令人无聊乏味。如非金成道人再三叮嘱,师道尊严,实在专注不起来。半晌没有风吹草动,弟子们微微松了口气,放下心来,原本流畅的剑光也不免迟滞。邻近的人低声传语,阵形也一点点紊乱走样。幸而出云还持之以恒,踏禹步调整空间位置,使掎角之势生生不息。
过了约一个半小时,天蒙蒙亮。金成道人修为最高,虽然法力游刃有余,常向懈怠的弟子提示,也只能暗自着急,别无他法。修行之人不显凡世,是当下约定俗成的惯例,因这次灾害过大,又适逢其会,打着顺手为之、功成隐退之意,哪知对方狡猾,虽打断风雨,未能肆意,却深藏不露、引而不发。他们去又不可,迟则生变,遂成僵持之局。
弟子们现在是不知所措。虽然正按照日常练习的那样动守,但二十年来天下太平无事,内无妖魔作怪,外无异敌入侵,新入门者从未经阵战,别说死命搏杀,连比试较量也在虚应故事。尽管以资质而论,皆是万万人之上聪慧俊秀之辈,可战斗经验不能靠闭门造车获得。
终于,东边天际露出鱼肚白,星星隐没了,霎那间青天碧洗,半隅红云,这时,万籁俱寂。突然一声清亮的鸣啼,打破了平静,朝日喷薄而出,晶莹耀眼。透过万道霞光一种死寂的景象映入众人的眼帘,毁灭后的护国寺被照射出悲惨的废墟。
干燥的热风刮擦着残垣断壁。一行人挺身纵跃,落在寺庙之外。天气如此之热,远超于正常季节本该的温度。曾经屹立的宏大山门不复存在,风在破碎的牌匾与飞檐间悲叹哀吟,半颓的金刚力士依旧作忿怒相,只是降魔杵已不知去向。穿过前殿向东,远远望见护国寺塔是唯一挺立的建筑,塔刹直指天穹,寄托哀思。
若在往日,他们对俗世驳杂的香火胜地自然不肯轻涉,免得玷污了玉体。然而此刻,这处修建不到十年就破败的寺院反倒充盈着清明灵秀之阳气,体量比师门中的宝穴还要纯正,如果建道场于此,假以时日,必将达到事半功倍的修行效果。
出云曾经听说过这样的景致,也从师门典籍中遥想过明清前适合修道练气的洞天福地。然而,在凡尘俗世偶然遭遇这般奇迹却完全是另一回事。她在过去两百年的岁月中,也随师长三番五次追根穷源,将华夏地脉梳理一番,然而江河之水或断或伏,昆仑一脉本源已衰,万里封疆如画饼,空有其形而神气枯竭。漫说有妖物自开灵智,能独立修炼成精,连三清后裔、大道正宗也消磨沉沦,只余剑仙一支,入门较易,精进却百倍艰难,独木不成林。所以非但正道隐匿不出,旁门外道亦不成气候,正邪不两立顶多是喊在嘴上的空话而已。
她凝视破落的大雄宝殿,凭吊着这悲苦的反讽。怀念上古三代的神仙盛况,这一切已消逝了如此之久,远非短暂的五千年时光可拟,何况,越靠近现代,许多无中生有的细节反而故意掩盖了更加模糊的真相。而自己的故乡,她出生即远离的幽深潜渊之府,这个她用毕生的心愿为之找寻的仙境,已不知隔了几重世界、无限宇宙。
几个小时前,她立在高悬于风雨雷电之上的云端,俯视下方那股似乎异曲同工的力量,目睹这个湖泊的幻灭。她也想手下留情,带着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念头,不欲赶尽杀绝。
一声喟叹,出云把不合时宜的忧愁清除出脑海,将十万八千里外的思绪拉回,沉默地返回其他人身边。金成道人领着师弟妹们聚集在填满碎石瓦砾的庭院中的一面残墙后,在广场的前方是一片生机勃勃的菜地。令人惊异的是没有一棵植物在先前肆虐的雷暴中被破坏,廊柱、围栏和联排僧舍的残骸一起指向此处这荒谬绝伦的现实。这菜田当然是寺僧的自留地,甚至可供虔诚的信徒采摘。中间树立着一座真人大小的金漆塑像,浑身落满缠了数十匝攀援的丝瓜藤,垂下的累累果实几乎压弯了人像的臂膀。
她停下来,相对于其他人兴致勃勃地研究瓜果菜蔬,她关注的焦点不同,对突兀的人像更感兴趣。金成道人平静地席地打坐,他刚毅的脸上静如止水,精光闪闪的眼睛微阖着,似乎安然入寐,连护身的宝剑也未放出,只是将神识外放,笼罩在周身百丈之内,一旦遇敌,照样能够瞬时飞出远程防御。而且眼下虽然事出反常,心头却未有警兆出现。
“这里可能长久吗?”一个弟子疑惑地问。
“我怀疑,”另一个弟子低声说,“无源之水、无本之木,怎么可能。”
“并非全无可能,小师弟,”休英洋洋得意地反驳道,“所以说不光要熟读师门典籍,还得与时俱进,多了解现代科学知识。很明显,这是高能量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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