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苦人家出路不多,要不前去流裳赶考,来一个鱼跃龙门,要不就是经商做生意,吃些苦,赚些笑脸钱,再不就是等那天上掉下来馅饼,被哪位游历凡尘的神仙高人看中资质,跟着修习法术。
而前两样,又是穷苦人所不敢奢求的,私塾要钱,那书铺里的书也要钱,哪怕是做一个货郎,挑着扁担走街串巷,也同样要有那本钱。
而这最后一样,则更是想都不敢想,神仙?谁见过?
道士抚须一笑,黑发如瀑,长胡至胸,十足的得道高人模样,他笑容分外慈祥,给人一种极易亲近的感觉。
他看着约莫五十多岁的模样,不过他真实年龄却也不过而立之年而已。
他此次前来,则是因为师傅临终之时,告知他在七里镇有一张皮,一直没有收回,而这张皮已经养了三十余年。
“扒皮道士”这只是一个统称,并不是单指一个传承。
扒皮道士共多达十余种,有那皮上绘山河,皮成之时,凝聚山水气运;绘鬼怪,皮成之后,可养鬼召邪;绘神灵,日后可镇邪压宅、请动神兵天将;绘祥瑞凶兽;绘经文等等……
具体效用,也随皮上所绘神灵、凶兽、鬼怪、山河等种类的不同,而有所变化。
就比如那皮上绘蛟龙与红鸾,就是两种不同效用,蛟龙布雨,红鸾大旱。
而那皮上画也往往有相辅相成作用,就比如一张上绘蛟龙布雨与一张绘有雷公电母的皮交相辉映之下,就可以让那雨水更加瓢泼,雷电声势更大。
而他则是“绘鬼怪”这一脉,他们这一脉一直流传着,十年炼皮,二十年炼鼓,三十年炼旗的说法。
一般情况之下,很少能有孩童在受到那种折磨之下活得长久,大多数十四五岁便会受不了折磨而死,只有很少的才能够活到二十多岁,而这三十年,则是少之又少,至于百年,那则是听都没有听过。
若是能在那“富贵天命”加身的孩童身上绘制,效果则是更好。
十年的皮,那也就只是一张可以养鬼的皮而已,而二十年的养鬼皮则已经可以做法器,特别是做成那“惊魂鼓”,一敲惊魂,二敲摄魄。若是三十年做成的“令鬼旗”,则可以奴役百鬼,有一件这样的法器,已经完全可以在一些不大的诸侯领地中,呼风唤雨。
面前这孩子,则是他新物色的“养鬼”之人。
道士正要继续与那孩子父母攀谈,突然浑身一颤,一道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他心间响起。
“莫要为了一张皮,搭上自己的命。”
道士大惊失色,他连忙站起身,左右观望,这能在他人心间言语的本事,别说是他,就连他那已经死去的师傅也根本做不到。
莫非是哪些正道高人?道士不敢多想。
他也不知道那在自己心间言语之人身在何方,于是,便朝着江水方向,遥遥一拜,什么也没有说,然后,转身大步离去。
开什么玩笑,这位高人已经提醒自己了,难道自己还要不识时务?哪怕就是那百年千年的皮,也没有自己的命重要啊。
那孩子父母一看那道士转身离去,立马就慌了神,难道自己什么话说的这位神仙老爷不开心了?
孩子的父母正要追赶,可那道士已经消失在人群之中。
那孩子的父亲也还算是豁达,叹了口气,“命里没有莫强求。”
女人伸出手拧了一把自己的丈夫,“一定是你哪句话得罪了那位高人,你个杀千刀的!”说着,女人便哭了起来,一脸的委屈,可刚才说话最多的分明是那女人。
孩子流着鼻涕,抬头看向父母,小脑袋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的爹娘为什么哭和笑竟然转变的如此之快。
看到儿子这般模样,那女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仿佛自己日后的好日子都是因为这个儿子才丢了似的。
她抱起孩子,对着孩子的屁股就是一顿巴掌,打的孩子哇哇直哭。
“还哭!你跟你那死爹一样不中用,眼看着的好日子跑了!我上辈子一定是造了孽,才摊上你们爹俩!”女人越说越生气,打得也越发使劲。
男人想伸手阻拦,可看了眼女人的脸色,张了张嘴,不敢言语。
街道上,路过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看孩子哭的凄惨,被打得心疼,便出声劝阻,可换来的则是女人怒目而视的一顿臭骂。
女人骂得起劲,那男人则头也不敢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渐渐地,也就没人再敢前来劝阻,来惹这无妄之灾。
女人还在气不过那眼瞅着的荣华富贵从眼前溜走,可却不知,他们的孩子则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若是没有那老者警告,日后等着他们的必然是家破人亡。
那道士走在人群中,还是心有余悸,生怕自己在这里碍眼,在惹得那位先前在自己心间言语的高人一个不高兴,自己落一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凡是得道高人,往往心思难以捉摸。
惊惧之余,道士还有一丝侥幸,那孩子本也就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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