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雅镇不住下人的美少年了,更像是一个指挥若定的大将军,气质的转变让人颇有点儿措手不及。
赵扬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转变。但看在阮香他们眼里却是另一副形象:眼神变得睿智冷静,十分锐利,看人时好像要直接看到人的心里去。开口说话,镇定理智,用的是惯于发号施令的语气,声音里包含着奇异的热情,自然生出一种让人服从的气势。
赵扬道:“下人们出言无状,让诸位笑话了。”说话不带什么感**彩,好像在说一件与他毫无关系的事情。
阮香道:“不妨事,我们也有不对之处。”
赵扬道:“咱们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几位今天来不是为了道谢和吵架来的吧?”
阮香道:“好。我们也直说好了。我们听说泸州有一枝兵马到了京畿附近,我们想跟公子借这一支兵马,帮助我们光复灵州。”
赵扬心中急速思考:这支部队看样子已经暴露了,阮香他们明显是得到了确切的情报,今天是有备而来,隐瞒或者否认只会显得小家子气。现在对方既然已经把牌亮明了,现在就看自己怎么应对了。本来自己就是反对这个潜入计划的,照他看来,几千人的部队在没有后方没有补给的状态下进行作战无异于自杀。张静斋不是傻子,他绝不会容忍这样一支部队存在于自己后方,可是大哥坚持实施这个冒险计划,自己只是不想看着这几千精锐白白牺牲才来主持这个计划。现在必须放弃原计划了。不过也不能白白便宜了阮香他们。敬佩一个人是一回事,涉及到政治利益又是另一回事了,漫天要价,落地还钱,是生意经,也是政治斗争中的不二法门。下定了决心,赵扬迎上了阮香的眼睛。
阮香知道赵扬已经作出了决定。看着他的眼神已经几乎可以猜出他的决定是什么。阮香迎着赵扬的眼神,微笑了一下,那是一种心照不宣的笑容。看到这个微笑,下定决心的赵扬不觉稍稍动摇了一下——也许,条件可以宽松一点?赵扬摇摇头,好像要赶走这个诱人的想法。
赵扬道:“郡主一心为国,我们是很佩服的。不瞒郡主,泸州不日就要和张静斋开战,这支兵马担任秘密使命,恐怕不能够……”
这时候出去的赤火匆匆进来,将一个蜡封的小纸条递给赵扬。赵扬拆开一看,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这是在京城内的联络站传来的消息:一直在京畿、燕州边界驻扎的张静斋的精锐部队——铁甲骑兵队四天前离开驻地,先是向云州方向开进,但很快在前往云州的路上就失去了踪影,转来的潜伏部队报告称斥侯发现秘密驻地附近有大量骑兵活动过的痕迹,为保密起见,不敢深入侦察。赵扬出了一身冷汗。难道自己中了张静斋声东击西之计?那么他是下定了决心要先巩固后方了,这也不无可能。若只是疑兵之计呢,目的又是什么?现在看来得益的只能是眼前的阮香这支人马。可是,阮香和张静斋合作,张静斋配合阮香她们的行动,这可能吗?赵扬第一次觉得事情有点儿失去了控制。
阮香道:“公子可是有要事?我们先行告退罢了。改日再来拜访。”
赵扬忙道:“没什么要紧的事,诸位且宽坐。”赵扬心中翻腾不已,这份情报到底是真是假?为什么阮香他们会这么凑巧就来借兵,是谁给他们提供情报?赵扬深吸一口气,一名优秀的统帅就要在关键的时刻作出正确的判断。短短数息间,他已经作出了决断。
赵扬哈哈一笑,两眼射出刀锋般的摄人光芒道:“郡主好手段!我不管你们和张静斋有什么协议,也不想知道你们是怎么办到的,我只想为我手下的将士们的性命负责。我决定——”
阮香等人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
张扬道:“我决定将这支部队交给郡主,非但如此,我负责说服徽州秦敬将军也把部队交给郡主,一旦郡主在灵州站稳脚跟,我们负责将这些将士家眷送到灵州。两只部队由郡主全权指挥,两州决不插手。并且保证,灵州战事一起,两州将为灵州军提供一切便利。郡主以为如何?”
阮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优厚的条件确实太出乎意料了,回答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不知道公子可有什么要求?”
张扬笑道:“郡主说笑了,在下没有任何要求,只愿泸州灵州永为唇齿,互相照应。”
阮香伸出双手,紧紧握住张扬那双保养得几乎跟女人一样的手,掩饰不住激动的情绪道:
“泸州但有公子一日,灵州绝不对泸州用兵。”
张扬回握住阮香手道:“若是灵州有什么困难,尽管开口,泸州不会坐视。假如……我是说假如,灵州战事不利,泸州大门永远向郡主敞开。”
张扬大喊一声:“来人!摆酒!”对阮香道:“今天就祝贺灵州与泸州结盟。”
赤火小声道:“老主人交代过,公子不宜饮酒……”赵扬两眼一瞪,赤火再不敢言语。
阮香笑道:“阮香本已打算戒酒,今日就为我两家结盟,破例饮上三杯!”
赵扬大笑。跟阮香碰杯,连饮三杯。然后一头倒在地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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