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辕轩和排骨一路走来并没经历什么大风险,且有吃有喝有住,还结识了两个新朋友。猪腰他们三个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且说,他们分道而行以后,老人家、猪腰和露茜便闷声不响地往前走。
老人家本来就不喜欢说话,露茜刚刚学会讲一些汉语,讲得还很不流利,她一般只在关键时刻才出口。这一来可苦了猪腰了,他有点后悔刚才没有提出跟排骨一组,这个排骨虽然很讨厌,整天东问西问,总是有问不完的问题。可没他在旁边,走路都没劲。
可是转念一想,陆辕轩只所以这么安排,必定有他的道理,唉,没办法。
三个人就像三个哑巴一样,闷声不响地走了半个多小时,天色越来越暗,周围景色也越来越模糊了,路边小溪里、草丛中和石缝里的青蛙开始叫了起来,树上也传来小鸟“叽叽喳喳”的归巢声。
秋天的傍晚,天气已经有些凉意了。
前面是一座黑魅魅的小山,山上郁郁郁葱葱的大树就像一个个张牙舞爪的黑色怪兽一样,在夜幕中显得格外吓人。风一吹,树叶一片“沙沙沙”地响,猫头鹰时不时地叫几声,更增添了夜幕下的恐怖气氛。
走到山脚下,三个人的身形隐没在黑魅魅的大树下。
脚下的路已经看不了,猪腰刚要取下背包,打算拿出强光手电筒照路,突然被老人家制止了:“别动,有人来了。”
猪腰和露茜一怔,只见老人家身形一闪,闪到了路边的一棵大树后面,小声地说:“到这里来。”
猪腰和露茜赶紧走了过去。
猪腰凝神静听,可是什么也听不见,但他已经领教过老人家的听觉,知道他不会听错,便悄坐了下来。这一路走来实在太累了,虽然自己年轻力壮,可是跟老人家比起来还是差得好远,更别提露茜了。
过了好久,远远听到一阵锣鼓声传来,猪腰一听,只觉得这些锣鼓声的调子低沉嘶哑,如泣如诉,有一种生离死别的感觉。再仔细一辨认:脸刷一下子全白了,那分明是出殡的锣鼓声!
真倒霉,又累又饿又渴又冷,现在还多了一条,又倒霉!
猪腰的那座村庄大约有200多户人家。记得小时候,他最怕的是村里死了人,乡下人办丧事是有很多嗅规矩的。那人刚刚断气,就要帮他洗脸抹身子,洗手洗脚,然后给他换上新衣服新鞋子,完事后就要放一串鞭炮,俗称:“报祖宗”。
然后就差人到处走亲戚逐户通知,俗称:“报丧”。
接下来就是请道士来做法、诵经、敲锣打鼓,各位孝子孝孙和亲戚就蹲在一边嚎啕大哭,俗称:“哭丧”。
然后,由道士带路去村子前面的河水旁挑水回来,俗称:“买水”。
这一路去一路来,要求孝子孝孙一直哭哭啼啼地喊死者的称呼,俗称“招魂”。
如此折腾几天几夜甚至半个月后(因为出殡是要看日子的)。到了出殡那一天就是全部悲哀的**了,为了避讳,一般出殡都选择在晚上。出殡队伍沿村子里的小路,向墓地缓缓而行,一路上又是敲锣打鼓,道士的诵经声、孝子贤孙的悲鸣声、嘈杂的脚步声,抬棺材脚夫的呐喊声,整个村子笼罩在一片哭声中,所到之处,悲风袭人,哀鸣入耳,令人胆战心惊。
直到先人入土为安,送葬人这才三三两两返回。全村人这才算松了一口气,笼罩在大家心中的阴霾才渐渐散去。
过了十多天,村里才渐渐恢复了些许喜气。但是如果这个时候又有人死去,那么,对不起,大家又要一起难过了。他那时年纪还小,胆小如鼠,每当这个时候,夜里是绝对不敢独自上茅厕的,一定得拉上大人一同去,睡觉也是蒙着头睡。纵然如此,锣鼓声依然不屈不挠地渗入被窝,钻入他那可怜的耳朵里,敲击着他那可怜的心房。他有时会忍不住战战兢兢地往门口看,看看是不是有个传说中的白衣人站在门外黑沉沉的夜幕中。平时他自忖胆子大,还经常取笑排骨胆小如鼠,可他最清楚自己的胆,也最清楚自己真正怕的是什么。
幸好他们村庄只有区区200多户人家,每年也就死那么几个,如果是大的村庄,那日子可想而知。后来,他到三合中学念书,由于家乡距离学校太远,便办理了借读手续,终于摆脱那些挠人心魄的锣鼓声。想想已经好几年没“享受”到这种锣鼓声了。
想不到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居然又听到这种锣鼓声,而且还那么熟悉,仿佛那是邻村的张道士办丧队所敲的锣鼓声,怎么能不把他吓得脸都发白了呢。
猪腰坐在大树后面瑟瑟发抖,忽然觉得左手被一双暖烘烘的手紧紧握住,他知道,那是露茜的手。心里不由得感激起来,想想她也不容易,跟着自己出生入死,自己非但保护不了她,还时时受她的保护,想想真是惭愧。
锣鼓声越来越近了,中间夹着男男女女哭哭啼啼的声音。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青蛙和小鸟也不叫了,猫头鹰也禁了声,仿佛所有动物都被这些锣鼓声所镇住了。
不一会儿,远处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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