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严格探究起来,聂琰这话倒也没错。
若不是他,辛戚沺恐怕真的会将他打死……对于此等杀人越货的事情,辛戚沺也不是第一次干,熟练的很。
他无权无势,即便是死了,最多便是在荒郊野岭,多了一具无人理睬的尸骨。
突然,他心头闪过一丝悲凉,苍白的面容上,一双眸子,再也不负往日的神采。想他游走在权贵之间,竭尽全力的为他们排忧解难,以此获得庇护和富贵……但又有谁真正与他交心,将他的生死看在眼里?
他不过是一个工具而已。
“如今,你与辛戚沺分道扬镳,这禾丰州,恐怕再也没有你的容身之所了……”刘茫本有些才学,若是堂堂正正为人,聂琰也不会为难他。
可他心术不正,总想着攀附权贵,而且还会见风使舵,心眼极小。
当危机降临,便毫不犹豫的将辛戚沺出卖了,若今后再遇到威胁生命的大事,他依旧会不皱眉头的出卖任何人。
此刻与他虚与委蛇,聂琰也是不得已为之,“你若弃暗投明,本官不会为难你。”
刘茫脸色浮现一丝喜色,转瞬即逝,“大人若是真心实意,又怎会为难小人?”
聂琰对他的态度,早就因为林宝的存在,注定了。此刻有这般耐心,定然也是有所图谋,否则……他哪里会在乎自己的死活?
“与林宝相比,你今日受的这些苦楚,根本不值一提。”林宝被刘茫设计,被迫离开禾丰州,流落至虎牙山,当了那拦路劫财的劫匪。
他当时的心态,与此刻的刘茫相较,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聂琰冷哼一声,眼神不屑,“你与辛戚沺,如同那跳梁小丑,被本官玩弄在股掌之间,还自以为有些小聪明,胆敢与本官作对。”
“大人要打要杀,直接动手便是,何必说这般说辞,侮辱人呢?”刘茫心跳如雷,一丝冰凉蔓延四肢百骸,浑身上下找不到一点暖意。
他嘴上说的硬气,但身体却极为诚实。
刘茫以为自己掩饰的极好,他心中算定了聂琰深夜暗访,绝对另有目的,这眼前的说辞,全然都是铺垫。
但聂琰也不急不缓,刘茫隐藏的再好,依旧被他轻易捕捉到,他表面镇定自若,内心却慌的很。
聂琰眉眼一闪,不紧不慢,道:“若要杀你,何必本官动手?辛少爷自然是乐在其中,想必他的手段你也深有耳闻吧?”
刘茫忍不住的颤抖起来,内心如同寒风暴雨,顷刻间便彻底慌了神。
两人同流合污,辛戚沺折磨人的手段,他自然是如数家珍。
“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聂琰了然于胸,脸上浮现一抹怒意,
“当日,本官初到禾丰,你便与辛戚沺图谋,在凤鸣街为难林宝与家母,可曾想过会有今日?”
聂琰目不转睛,冷冷盯着刘茫,深怕错过刘茫脸色一瞬即逝的表情变化,“你与辛戚沺假意邀请本官参加文会,却在门口设计羞辱本官,可曾想过今天?”
刘茫双目无神,如同一摊烂泥,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他的罪行和伎俩,都没能逃过聂琰的眼睛。
此时此刻,聂琰在他面前,陈述这累累罪行,他根本找不到任何言辞来反驳。难不成说,这些都是辛戚沺指示的?
他是被逼无奈?
可今夜,他才刚刚反将了辛戚沺一军,聂琰亲眼目睹。他与辛戚沺之间,犹如那梦幻泡沫一般的关系,轻易便会破碎。
“你以为与本官比对,便能稳操胜券,结果却输的一败涂地。”聂琰眉目一凝,声色猛然一变,变得冰寒无比,
“你在本官眼中,不过是一个势利小人……当然,也包括你身后真正的主谋。”
聂琰话音落下的瞬间,刘茫浑身一颤,心跳如雷。他难以置信的抬眼看着聂琰,仿佛这昏暗的房间内,所有恐惧都抵不过聂琰此刻的面孔。
他忍不住的颤抖,愈发强烈,心头也沉闷无比,如有一块参天巨石,压在他头顶,让他喘不过气来。
聂琰与秦道禾对视,均看到对方眼中的诧异,虽然如聂琰猜测的一样,但真正证实了这样的结果,依旧是一阵后怕。
险些,连刘茫都将他蒙在鼓里。
“与大人比对,小人技不如人,不敢多言。凤鸣街也是因为林宝,顺便邀请了大人……至于在门口阻拦一事,便是借小人一万个胆子,也是不敢啊。 ”他的口齿依旧清晰,但脸上的神色却有些牵强。
聂琰看得出来,他在强装镇定,试图蒙混过关。
这倒是让聂琰有些意外。
辛戚沺他可以随意出卖,但这个人,他却没有如辛戚沺一般,翻手便道出口,以求自保。
看来,他此前的所作所为,多半都是顺势而为,半真半假的演戏而已。
聂琰心头泛起些许躁意,语气也愈发不善,“本官到是小瞧你了,本以为你与辛戚沺一般,不堪造就,原来蠢笨的只有他一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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