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眼珠子一转,颇有小人得志的意味。
他也算精明,否则也不会攀上辛若言这条大船。此刻回应聂琰的话,倒也有几分道理。
更夫与慕寒厮杀的时候,没有五觉,不曾在任何疼痛感官,徒手与龙牙相争,自然落不下任何好处。
宽厚的手掌,剑伤交错,仅剩些许皮肉还相连着,触目惊心。
妇人眼眶含泪,目光落在尸首的手掌上,顿时心如刀割,丈夫的尸首这般惨状,可见昨夜临死前受到的伤痛,是何等惨烈,她想想便不寒而栗。
“外子忠厚老实,与大人无冤无仇,大人为何要这般狠辣?”妇人抬眼,眼中的怨恨让聂琰眉头紧缩。
这妇人心思单纯,被辛若言利用,错将贼人当做恩人,聂琰实在无奈,却又不忍心训斥她。
丧夫之痛,让她失去理智,聂琰亦能感同身受,此事不查个水落石出,他也不会善罢甘休。
只不过,聂琰之所以提及这查实死亡时间的四句要诀,并非是要以此来证实更夫的确切死亡时间,或者将仵作的谎言揭穿。
若仅是如此的话,也未免太小看聂琰了。
当然,聂琰也有另一层含义,那边是要提醒仵作,本官并非吴下阿蒙,你若再以此粗略的谎言来敷衍,那便要小心,自食恶果。
仵作似懂非懂,似笑非笑,“大人若是不信,不妨请其他仵作来验尸,看看小人所言,是否属实?”
古往今来,仵作与入殓师,都是稀缺职业,因为常年与尸首打交道,一般人确实难以适应。
整个禾丰州也仅有他与几名学徒,那几名学徒对他是马首是瞻,言听计从,即便聂琰真的让其中一人来重新尸检,结果亦不会有任何改变。
聂琰初到禾丰,在这盘根错节的州府衙,还未立稳根基,便敢与根深蒂固的辛若言、王二饼作对,简直是自取灭亡。
在仵作这等精明人眼中,聂琰没有任何胜算,他如何取舍,便不用多做考虑。
然而,聂琰小心翼翼,步步为营的目的,便是为了让仵作志得意满,露出破绽。
闻言,聂琰心中一喜,“本官并非不信任何仵作,但为了周全考虑,既然何仵作身正不怕影子斜,本官也不矫情,便依了你的要求。”
仵作脸上闪过一丝不屑,仿佛再说,你也不用惺惺作态,有何招数,使出来就是了。
辛若言面色一变,欲言又止。
他与聂琰几次相争,无一例外,姿态狼狈,神色不堪。
此刻,仵作对聂琰不屑一顾的面目,他宛如看到了此前几次的自己,他当初也是盛气凌人,以为胜券在握,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可理想亦然丰满,现实却骨干的让他难以承受,血淋淋的一幕幕,如同一张宽厚的巴掌,重重扇在他的面颊上,火辣的疼痛,犹如一道道疤痕,深深刻在他的心头,时至今日,亦不能消退半分。
王二饼在这次的案件中,扮演的角色,偏向与那个公事公办,一切只看证据与事实,不对任何人偏袒。
辛若言以为万事俱备,王二饼却总觉得少了一股东风。
深怕仵作反悔,聂琰加快语速,不给他任何反驳的机会,“本官的妹妹今日正好也在,她虽不如何仵作,但对尸检也颇有心得。”
张书豪眉头微皱,总觉得聂琰这话,似乎哪里不对,但一时又听不出来任何端倪。
林宝不觉有他,聂琰与冷凝的关系,在聂府上下,众所知周,不仅聂琰对这个不苟言笑的小妮子爱护有家,林母也将她视如己出。
仵作一愣,眼中难以掩饰的诧异,聂琰居然不用州府的仵作,那便有些出乎意料了。
辛若言挤眉弄眼,脸上的愤怒让仵作极为尴尬,可这等不安,在见到冷凝的瞬间,便骤然消散,转而变成难以抑制的嘲笑,心道,
“聂琰莫不是走投无路,让这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来尸检?”
也难怪仵作这般想法,冷凝一袭黑色长裙,面如寒霜,一双纤细白皙的玉手从袖袍中伸出,拱手对着王二饼躬身道:
“冷凝见过王大人,诸位大人。”
这如何看都像是一位足不出户的大家闺秀,千金小姐,身上哪怕半点,也看不出来与仵作这等职业,有任何关系。
聂琰内心冷笑,心道,小看冷凝,等会怕是哭都来不及。
王二饼眉目闪动,目光在冷凝与聂琰之间徘徊,“冷姑娘可是仵作?”
冷凝颔首,却惜字如金。
她的性子本就清冷,在府邸中也是少言寡语,偶尔与聂琰和慕寒闲谈两句,唯有见到林母的时候,面色才会柔和一些。
她本是孤儿,由于都一名仵作养大。
那仵作一生清贫,临终也没有任何钱财锦帛留下,为了冷凝能够生存,百般无奈之下,唯有让冷凝继承衣钵。
冷凝对养父的感情极深,自然是学的认真,加上天赋卓越,更是青出于蓝。
更夫的尸首伤痕累累,一般女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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