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琰绞尽脑汁,最终目的,并不是为了与易家父子结怨,而是试探这豆花摊的老板娘。
只是,易云在他无计可施的时候,正好为他寻了个最恰当不过的理由。所以,即便心知肚明,易家父子不会善罢甘休,聂琰也打算暂时不与他们继续追究。
若他们真的不识趣,那便有他们苦头吃的。
反正于他而言,这布满荆棘的路上,总有那么几个不长眼的,不是阿猫,也会有阿狗跳出来。
“聂大人,民女一人回去即可,大人不必费心劳神的……”
身怀巨款,老板娘内心惶恐不安,哪里还有继续营业的打算,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她比任何人都明白。
若真有人起了歹心,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根本无力反抗。
但要聂琰护送她回去,却也知道是痴心妄想,反正觉得聂琰心怀不轨。
以至于,聂琰真的放下身段,决定护送她回去的时候,才浑身不自在。
“易云睚眦必报,今日受了屈辱,必然不会善罢甘休,若是因此让你受到任何伤害,我也难辞其咎。”
这一点,聂琰倒是没有猜错,易云不但不会善罢甘休,反而会迁怒老板娘。
聂琰强调这一点,一方面是给自己找个合适的理由,一方面也为了打消老板娘的疑心。
老板娘的人生安全,聂琰完全不担心,只要易沐恒有所顾忌,便不会为难老板娘。一路护送,聂琰更有深意。
乔熏衣莞尔轻笑,看着神情紧绷的老板娘,道:
“他说得对,此事也因他而起,理应负责到底。”
聂琰虽不曾明说,但她依旧能够猜到几分。
见聂琰态度坚决,乔熏衣不断劝解,她也不在推脱。
只不过,内心深处依旧保持着足够的警惕,一路上小心翼翼。街道上车水马龙,很是热闹,老板娘脚步匆匆,根本无心观测。
老板娘夫妻二人,住在城北的一处破旧民房,二人虽膝下无子,日子也清贫,倒也其乐融融。
半柱香之后,四人在门外驻足,老板娘略微思忖,看着虎视眈眈的聂琰三人,推开房门。
吱呀的推门声在聂琰等人耳边响起,屋内便传来一道急促、兴奋的声音,
“婉晴,你回来了?今日怎么早了一些??”
屋门打开,房内略显昏暗,依稀只能看见,床榻上侧身躺着一个年轻男子,年龄似乎还要比老板娘年轻一些。
略显苍白的面容上,一双狭长的眸子中露出一抹夹杂着狐疑的喜色,见聂琰等人极为陌生,
“你们是何人?”
他挣扎起身,单薄的身体,在病痛的折磨下不堪一击。
夫妻二人,极少与旁人交流,偶尔谈上几句的邻居,也都是熟悉的面孔。
而聂琰容貌俊秀,气度不凡,乔熏衣美艳动人,一看便不是平民百姓,让他微微一怔。四人在门口顿足,如何看待,都与老板娘格格不入。
见到病重的丈夫,老板娘脸上的忧色更浓,
“你可有好些……这位是聂琰聂大人,这位是他的夫人,这位是他的护卫。”
老板娘疾步走到丈夫跟前,脱口而出,众人的身份,
“聂大人,这是外子陈翰。”
聂大人?
陈翰在老板娘的搀扶下,勉强坐直了身子,看着聂琰三人,眼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酝酿。
有不解和警惕,这与老板娘对聂琰等人的态度极为相视。
陈翰皮肤黝黑,一双眸子黑白分明,
“小民见过大人。”
“你有病在身,不必多礼。”
聂琰脸上荡开一抹温和的笑意,目光扫过这破旧却极为干净整洁的屋子,脑中突然闪过那庄园后山的木屋。
除了简易的生活所需的装饰之外,似乎也没有任何多余的点缀。
家徒四壁,夫妻二人也是一贫如洗,难怪那一百两银子对于老板娘来说,沉淀的让她后怕。
“多谢大人。”
陈翰闻言,倒也不拘小节,躬身道:
“不知,大人光临寒舍,是有什么事情吗?还是内子犯了什么事情?”
“今日,在摊前生了一些事端,多亏了聂大人……”
担忧陈翰怀疑,加重病情,老板娘将事情的发生经过粗略的说了一遍,陈翰的神色才微微有了转变,但忧色一转之后,表面对聂琰毕恭毕敬,言语依旧是不冷不热。
聂琰狐疑,他与陈翰素未谋面,为何总觉得,对方对他敌意强烈?
“多谢大人护内子周全,大人的大恩大德,小民无以为报。”
“份内之事而已。”
聂琰摆手,目光幽幽,视线从陈翰脸上转过,落在墙面的一张破旧长弓上,不经意问道:
“陈老板也是猎户?”
“我这身子,怎会是猎户,那长弓是一位朋友寄留在小民家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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