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清寺前,鸳鸯塔下,一座八角凉亭中。
乔熏衣面色苍白,目光略显紧张的看着眼前神色悠然,容貌清秀的不似男子的周恒,欲言又止。
周恒一袭白衣,腰间挂着一支玉箫,犹如不染尘世的绝世公子。
他淡淡扫了乔熏衣一眼,转身走出凉亭,抬眼孤立在高空悬挂的幽月下,手中不知何时,握着一只白玉酒壶,孜孜不倦的品着玉壶中淡如清水的竹酒。
突然……
周恒狭长的眸子微睁,神色略显得有些复杂,探向远处的黑暗中,似有马蹄声由远及近,闯入他的耳中。
乔熏衣深深吸了口气,浑身有些冰凉,默然不语,她即希望聂琰能来,又不希望聂琰会来。
“我以为,你不敢来。”
许久,周恒仰头饮下一口竹酒,嘴角荡开一抹笑意。
聂琰翻身下马,目光掠过周恒,落在乔熏衣身上,佳人纤弱的身子微微一颤,眼中满是担忧。
聂琰悄然松了口气,一边平复心情,一边上下打量周恒,“周少爷诚心相邀,聂琰怎能不来?”
他的语气不善,将诚心二字咬的极重,显然是对周恒的不轨之举,很是不耐。
周恒不以为意,“若非如此,要单独见大人一面,恐怕不易。”
“衙门的大门敞开,聂琰随时恭候。”聂琰皮笑肉不笑,凝目定格在周恒面白无须的面庞上,
“周少爷大费周章,邀聂琰前来,是要自首投案?”
“心愿若了,自首又何妨?”
周恒将手中紧握的玉壶抛向聂琰,聂琰伸手接住,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仰头痛饮一口,
“淡了些。”
“大人不怕我在酒中下毒吗?”
“你若要动手,又何必多此一举?”聂琰不答反而,表面虽镇定自若,内心难免有些局促。
周恒虽杀人如麻,却不曾牵连无辜,聂琰也是深思熟虑,这才决定铤而走险,会一会周恒,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若能够早些遇到大人,想必也是一件幸事。”周恒眼中闪过一丝异样。
他在禾丰州暗中窥探过聂琰,对聂琰也颇有几分了解,聂琰行事虽不择手段,内心却始终坚守底线,与一般官吏 大不相同。
他故意绑走乔熏衣,有两个目的。
一则为了试探聂琰,二则是为了了结心愿。
“王慧三人,可是周少爷杀的?”
幸事也好,不幸也罢,时至今日,周恒已然没有任何回头的余地。
“内子因三人而死,我为内子报仇,理所应当。”
提及郑欣悦,周恒的情绪波动明显大了许多,可见……郑欣宜于他而言,并不是简单的救命恩人这般简单。
二人朝夕相处,想必早已互生情愫。
“就像今日,我若杀了乔小姐,大人恐怕也不会善罢甘休。”
聂琰将玉壶归还,周恒从容接过,“周夫人死于投井自杀,与她们三人何干?”
“若不是王慧三人一再相逼,内子如何会轻生?”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好比姚瑶,若不是因为被恶匪绑走,丢了清白之身,王慧三人怎能找到落井下石的机会。
哪怕她极为无辜……
若郑欣悦也是如此呢?
“住口,内子心慈仁善,从未与王慧三人有过任何嫌隙,她们凭什么污蔑她?”周恒心如刀割。
不管陈四海如何设计陷害他,他亦可以咬牙忍受,可郑欣悦不同,那是他的襟翼,他不允许任何人对她造成伤害,哪怕是言语上。
然而,他彻底低估了流言蜚语的杀伤力,那看不见的刀子,轻而易举,足矣让人伤痕累累。
“既然与周夫人无关,那王慧三人是如何找到理由与借口,去恶意诽谤她呢?”
聂琰神色紧张,脚步轻移,慢慢与乔熏衣所在的凉亭靠近,周恒看在眼中,却没有任何想要阻止的意思。
但若想就此救走乔熏衣,却也是痴心妄想。
“你知道什么?那是因为我,内子全是为了保全我的名声……”
聂琰脑中闪过一丝惊诧,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此前他就有过怀疑,始终没有找到相关的证据。
试图从周雍二老身上找到答案,却始终寻到二老的跟脚。
周恒无比自责,若不是他的高傲的自尊,或者不会是如今的局面。
“愿闻其详。”
“我年少得志,难免轻狂,却不曾料想,遭小人暗害,险些丢了性命,若不是内子舍身相救,我也苟活不到今日。”
周恒提起玉壶将为数不多的竹酒全部饮尽,随手便将玉壶砸在凉亭外,玉壶四分五裂,聂琰眼角一跳,一阵肉疼。
“可侥幸捡回一条性命又如何,我已经是残缺之身,倒不如当日便死于枫叶林,也好过害死了无辜的内子。”
残缺之身?
聂琰心惊肉跳,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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