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脚步声从高墙外传来,聂琰等人眉头紧锁,城外的火光,紧紧维持不到半个时辰,便已然熄灭,喊杀声也趋于平静。
聂琰忧心忡忡,脸色写满愧色。
如今这座城池,破败的与往日的繁华截然相反,战争的恐怖,让聂琰心中久久难安。
乔熏衣见聂琰心神不定,多少能够猜到他心中所想,顿了顿,只见她悄然握住聂琰苍白的手,轻声宽慰道:
“马革裹尸,战死沙场,本就是将士们的宿命,若不是你……他们只会白白牺牲,根本抵挡不到现在。纵然北楚铁骑有所防备,高将军也是身经百战的英豪,不会轻易……”
不会轻易如何?
是被俘?
还是已经战死在北楚军营之中?
感受到手心传来的温热,聂琰微微抬眼,眼中血丝密布,苦笑回应道:
“我还是小看了扎木合,本以为他昨日那般不堪,全然想不到我会釜底抽薪,想要摧毁他们的辎重补给,反而害得高将军等人深处险境,倘若他们真有不测,我也难辞其咎。”
“战场上风云变化,只在顷刻之间,大人能够做到如今这地步,已经胜过诸多名将。”
林宝手心冒着冷汗,心神不宁的看着聂琰,连忙安慰一声。
秦道禾见众人纷纷劝慰聂琰,刚要开口,耳边便传来金戈铁马之声,神色顿时大变,
“不好,扎木合恐怕已经知晓大人的藏身之所。”
聂琰面色再变,脸色更加苍白,他的行迹暴露,显然说明,李三等人恐怕已经凶多吉少,假扮聂琰的将士,或许已经惨遭毒手。
顾言与安紫,难不成你们真要袖手旁观?
聂琰心中悲鸣,对不知所踪的顾言与安紫心生怨恨,可转念想想,夫妻之间,大难临头都各自飞。
他们不过萍水相逢,最多算是盟友。
有共同的利益捆绑,才能一起进退,危难之际,自然是明哲保身。换做聂琰自己,他亦是这般选择。
“聂琰,这回本王看你还如何逃脱?”
扎木合冷冽的声音,犹如冬日的寒风,狠狠从聂琰耳边刮过。
聂琰闻言,眼中划过一丝决然,剩余的三百守城将士,同样冷汗直冒。
与北楚铁骑正面交锋,他们没有任何胜算可言。如今莫家援军未到,这禾丰州,恐怕真要从他们手中丢失。
“本王已经识破你的奸计,即便逃入密室,也是死路一条。你若不想看着一众将士因为你而枉死,便弃暗投明吧!”
聂琰刚要下令,让众人退回密室,从密室逃脱。
可扎木合这话一出,等于将众人的后路封死。既然他敢堂而皇之的道出口,那与密室相连的城外密林,眼下恐怕已被封死。
便等着聂琰等人自投罗网……
前有狼,后有虎?
如何是好?
聂琰眉眼闪烁,林宝脸上的横肉一跳,低声喝道:“既然走不了,那就与他们拼了,杀一个不亏,杀两个也赚了。”
从身旁的一名将士手上抢过长刀,握在手心只觉得有千斤重量,林宝手脚发凉,道出口的话,听在自己耳中,却又一种嗡嗡的轰鸣声在回荡。
“对,大人,与北楚蛮夷拼了,哪怕是死,也死得其所。”
“对,我等愿请战,与北楚蛮夷血战到底……”
“……”
“好,既然如此,那便与北楚蛮夷死战到底。”聂琰面色阴沉,不敢去看乔熏衣的双眸。但手心的温热却不见丝毫退却,柔嫩白皙的修长五指,反而在他决定拼死一搏的时候,抓的更紧了一些。
“硬拼肯定不行!”秦道禾深深吸了口凉气,抬眼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远远望去,试图在寻找些什么。
收回心神,秦道禾定睛看着聂琰,沉声道:
“大人,秦某与诸位将士留下阻拦,白杰四人护送大人与乔小姐从后院突围。”
“不行……”
“大人……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若连你也……那还有何人能够为我们报仇雪恨?”
林宝见聂琰不做思考,便直言否决秦道禾的提议,心头一紧,急声道:
“大人。”
白杰四人面面相觑,他们本是一方恶匪,若不是因为聂琰,也不能从良。
可归根结底,他们还是为了能够保得性命,谋求一条生路。除了铁柱心思单纯一些,瘦猴等人都不想平白无故的枉死。
“你们四人,护送熏衣突围,本官留下,与将士们共同进退……”
聂琰面色一整,语气不容拒绝,
“熏衣,你务必要离开,母亲一人孤苦无依,还望你能够照顾。”
聂琰眼神真挚,让乔熏衣的心狠狠纠在一起,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吞了下去,可美目扫过,身后一众将士,无比坚定,慷慨赴死的神色,又瞬间让她动容。
静安别苑的墙高不过两丈,对于北楚铁骑而言,如同虚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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