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紫与柳明轩离开不到半盏茶的功夫,王洛便春风得意的迈入聂府。
禾丰州一战,他迫不得已,与聂琰合谋,直到北楚铁骑退走,他才敢探出王府。如今,诺大一个王家,便彻底由他一人说了算。
一路上,他面色变幻,在见到聂琰的前一刻,喜悦尽数散去,徒然变得低沉哀伤。
“大人。”
“王少爷别来无恙。”
聂琰轻轻一撇,对王洛的心思犹如明镜,
“那老家伙死了没有?”
“扣在府中,等候大人处置。”
王洛心头一跳,聂琰虽面色平静,但心中的波涛绝对汹涌。禾丰州遭此劫难,王二饼乃是罪魁祸首。
王洛本不想赶尽杀绝,只要软禁王二饼便可,可聂琰这神色,似乎不肯善罢甘休?
也是……若换作是他,只怕是五马分尸都是对王二饼的仁慈。
“明日,带到城门前斩首。”
聂琰语气平淡,王洛却愈发的心惊肉跳,如今这禾丰州,聂琰便如同帝王一般的存在,言语见,何人的生死不能定夺?
他们二人早有间隙,此次……聂琰对他,是否已经释怀?
王洛拱手低头,
“是!”
王洛冷汗淋漓,看着漠然转身的聂琰,脚下忍不住开始发颤,
“大人还有其他吩咐?”
“城外竹林,竺破生母的死,你可知道是何人所为?”虽然,这一切都有王大海在暗中搞鬼,但以王洛的本性,他真的一无所知?
如今,也该给竺破一个交代了。
王洛本以为,他此番来聂府,只要将事情交代清楚,便可安然无恙。可聂琰突然说到竺破,他再也无法平静。
当初设计陷害竺破,确实是受了王大海打唆使,命令竺破劫杀聂琰,却是他的本意。
秋后算账?
“大人饶命。”
王洛腿肚子一软,直接伏跪在地,原本红润的面色,瞬间煞白如纸,
“小人虽罪无可恕,但念在小人此次也为大人效力的份上,放小人一条生路?小人愿奉上王家所有家财,妄大人开恩。”
“你以为,本官是贪念你家那碎银几两?”
碎银几两?
那可是数之不清的几两啊……王洛险些被吓的魂飞魄散,连连辩解,
“大人,小人不是这个意思。大人高风亮节,视金钱如粪土……小人该死,求大人饶命。”王洛几乎将胸中所有点墨都挥洒殆尽,将聂琰的夸赞的是天上少有,地上独一。
饶是以聂琰的脸皮厚度,也是觉得有些脸红。
“本官许诺过竺破,定要为他的生母申冤。”
聂琰眉头轻佻,叹了口气。
“大人,小人虽酿下大祸,但暗杀竺破生母的,不是小人啊。小人自幼便大小如鼠,手无缚鸡之力,怎敢杀人啊?”
“你还敢狡辩?不是你又是何人?”
“是我大哥……是王大海,是他陷害小人的。”王洛抬头,与聂琰匆匆一视,瞬间埋下面门,不敢再视。
心中更是不断咒骂,王大海将他算计的惨不忍睹,若不是聂琰,他如今还被蒙在鼓里,还以为王大海对他关怀备至。
何曾想到,这背后的一切,都在王大海打算计当中。
除了指使竺破暗杀聂琰之外,他与聂琰之间的种种矛盾,皆是王大海暗中挑拨离间。
“王大海已经伏法,你便将责任推到一个死人身上,你是觉得本官愚不可及?”
“小人不敢,小人所言,字字发自肺腑,千真万确,还望大人明察。”
“此事,本官定会查明,若你有半句谎言,休怪本官不讲情面。”
“多谢大人……大人深明大义,若是小人所为,小人甘受惩处,绝无二话。”
“不过……”
聂琰双眸微眯,轻轻一顿,王洛悄然放下的担忧,又猛然一揪,
“小人明白,此事虽不是小人所为,却因小人而起,小人一定会请得竺破大人的谅解……不不……补偿。”
聂琰沉默不语,眼神微微一凝,王洛顿时大惊失色,连忙开口,
“哪怕竺破大人有任何要求,小人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辞。”
聂琰满意点头,“你起来吧。”
“多谢大人。”
王洛颤颤巍巍,只觉得这半会功夫,膝盖居然疼痛的如此剧烈,但与心中的担忧相比,却要好上太多。
回想聂琰刚刚上任禾丰之时,未曾有人将他放在眼里,如今……死的死,逃的逃,哪怕是赣江知府陆大人,也奈何不得他分毫。
他不过与自己同龄,但与他相比,王洛却如同三岁孩童,只要聂琰愿意,轻易便可以让他万劫不复。
回想聂琰的诸多手段,王洛暗暗庆幸,那段时日,被王二饼禁足于家中,否则……王家恐怕真的后继无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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