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城透过艾米愤怒的表情,敏锐地察觉到了深藏在后的恐惧。她在害怕,这跟明才英的话不谋而合。而她在怕什么,明才英已经告诉过自己了。
“对不起。”几乎是没做任何考虑,顾青城就道了歉,“是我太心急了,我向你道歉。之前的话我收回,是否接受治疗,应该由你自己决定,我却自私的干涉了你的意愿。请你原谅我的自私。”
对于态度诚恳的顾青城来说,今天对人低声下气的道歉,还是破天荒头一次。可在艾米这一天的近距离观察下,顾青城的做法不过是被逼无奈的缓兵之计罢了。
所以,他的道歉,她不屑一顾。
看着她嘴角的嘲讽,顾青城知道自己错了。但刚才他听到沈听雨再也回不来的时候,心里太害怕了。这种恐惧让他不顾一切……并不是所有的道歉都可以被接受的。艾米不接受顾青城的道歉。他刚才的话,就无法收回。
艾米看着顾青城的眼睛,认真地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也知道你想让沈听雨回来。但,很抱歉,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我只是一个人格。既然我不是人格,就没有心理疾病。所以,我也不会接受治疗。”
顾青城忽然感觉很难过,如果艾米不接受治疗,就代表沈听雨再也回不来了。虽然她就站在自己面前,可没那段记忆,他在她眼中,就什么也不是。
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后,顾青城叹了口气,在艾米惊恐的目光下拉起她冰凉的手搓了搓,又放在唇边一边哈气一边用手掌搓热呼:“跟你在一起的那5个月里,是我这20多年来最开心的日子。也许这么说你不信,但这是我的肺腑之言。”
说完,把艾米的双手插进自己的口袋里,两人的距离被自己强行拉近。彼此间可以清晰的听到对方的呼吸声。对于顾青城来说,这是一次难得的谈心机会。
“对于我来说,面前的你就是沈听雨。可是对于你来说,你只是艾米。我想让你接受治疗的原因,是希望你能恢复记忆。但就算你接受治疗后效果不理想,没有恢复记忆,你仍旧是你,仍旧是宝儿的妈妈,我孩子的母亲。我们之间的关系不会因为你失去记忆就断了。你明白吗?”
艾米收回手,放入自己的口袋里:“抱歉,我不明白。”转过身,她向着来时路迈出了坚定的步伐,既然她是穿越者,又怎么可能被这些人左右,相信他们的话,认为自己有病呢?
顾青城看着她的背影,认真地道:“你有没有想过,既然你能突然出现,也有可能突然消失?”
艾米顿住脚步,仔细考虑了一下这个问题的答案,发现无解后,仍然坚持道:“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很显然,这个问题不会出现。”
“你知道我昨天回去后都做了些什么吗?”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我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顾青城迈步走来,慢慢靠近艾米,在她身后站住,将她的身子扳回来,面对自己,“你好好听着,我不强迫你做任何事,但希望你能认真听我说的话。”
艾米透过顾青城渴望的眼神,看到他内心深处的挣扎,在这一刻,她忽然意识到,面前的这个男人,背景再深厚,实力再强大,也不过是血肉之躯。他也有感情,他也有喜怒哀乐。他不是神,他有七情六欲,是活生生的人。而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只是因为自己在沈听雨的身体里,控制着他最在意的人,就随便拿她的身体来威胁这个看似坚强的男人吗?
艾米没有说话,垂了眸子,点点头,用细微的动作掩去自责。
顾青城长出口气:“我昨晚跟宝儿看了绘本,那是我第一次跟儿子的心离的那么近。当我看到他手腕上的疤痕时,很难想像一个6岁的孩子竟然要忍受这些。我很愤怒,但在宝儿面前,我没有表现出来。我对他说,只要妈妈病情好转,他就可以随时跟妈妈见面。如果妈妈可以痊愈,宝儿就可以回到妈妈身边了。你没有看到他开心的样子。你无法想像他有多需要你……”
说到这里,顾青城哽咽起来,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艾米的眼泪夺眶而出,她可以想象得到宝儿开心的样子,也可以猜出宝儿多么向往那样的生活。
努力把情绪平复下来,顾青城接着道:“我并不是因为你不肯接受治疗就在你面前打情亲牌。而是看到宝儿开心的样子,怕他以后知道你不肯接受治疗,在我面前露出失望的表情。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我会不知该怎么面对他。给了孩子希望又让他失望,并不是我顾青城的一贯作风。但之前也说了,我不会强迫你去治疗。全凭你自己意愿。”
艾米看着顾青城默默地流眼泪,她什么话也没有说,表情却越来越伤心,难过。想起宝儿失望的表情,让艾米硬起来的心肠终于软了下来。眼泪越来越多,她没有去擦,只任由它们流过自己的脸颊,打湿自己的衣襟。哭到后面浑身*,但却不让自己发出哪怕一点软弱的声音。
顾青城不忍再看着她哭泣的样子,将她揽进怀中,让她的头,埋进自己的胸口。
“我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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