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泽费尽心思地把我送进宫给他做内应,只是他没想到,事情超出了他的控制。
他蹲在我面前,问我究竟想要什么。
我对着他的眼睛,那双只有我的眼睛,一字一顿:「我想要傅程,你的哥哥。」
1
遇到傅程的那天,由于刚刚下过一场雨,地面湿滑得厉害。来往的马车行进速度都极慢,马蹄子都不住地打滑。
我和些街头的小混混常年蜷缩在狭窄的民巷里,他们心情好就把自己偷来的食物分我些许,心情不好就对我拳打脚踢。我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
这里三教九流都有,我跟着、看着,慢慢地也学会了用第三只手讨生活。
这条路窄得不得了,只能允许一个人侧着身子走过,每到春夏之交的梅雨季节,地上积了水,混着青苔和泥沙,黏糊糊的,把唯一的小路堵得严严实实。
我把自己伪装成一个乞丐,平日里窝在民巷外两三里地的街上,瞪着圆圆的眼睛审视着从我面前经过的每一个人,这些人或行色匆匆,或走走停停,或衣着褴褛,或穿金戴银。
等到寻找到一个目标的时候,我就冲上前去,假意和对方相撞,趁机拿走对方身上值钱的东西,屡试不爽。
这天我刚刚从馒头铺里捡了两块别人吃剩的馒头,就着别人的口水使劲地往嘴里塞。突然间,目光就被前面马车上下来的男子吸引住了。
我从来没见过这样一个谪仙似的男人,一袭白衣,飘逸洁净。胡乱吹打的雨滴没有给他的整洁添上一丝丝凌乱。
男子探出头来,马车边上伺候的下人们就赶忙给他撑上了伞。
男子脸色苍白,嘴唇也没有血色,可是嘴角依旧微微扬起,温和儒雅。
他控制不住轻咳了几声,就立马有人递过帕子,男子的手瘦得透骨,微微颤抖着接过后,剧烈地咳嗽起来,整张脸都因着胸腔的努力震动而变得通红,才稍微显得有丝人气。
我看到男子手里的帕子上绣了繁复的花纹,帕子的角上用金线写了一个大大的「傅」字。男子腰上的香袋鼓鼓囊囊,连带香囊上坠着的流苏都不停地晃动。
心里不由得暗自发笑,这是个好猎物。顺走了,未来几天的吃食都有了着落。我使劲地撞向男子,刚把香囊拿到手准备逃走,就被男子身边的家丁们一把抓住,按在地上。
男子或许是因为刚刚被我撞得狠了,咳嗽得更加猛烈了,连手帕都遮不住他的气息。我就这样看着他嘴边咳出来一阵阵的白雾,散在这阴雨天里。
我的衣服被家丁们一扯就破,露出来的胳膊起着红疹,泛着旧伤。我顾不上扯住我的衣服,只是狠狠地抓住顺来的香囊。
男子缓过气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喝令他的手下「住手」。他亲自上前扶起来倒在地上的我,还从马车里拿出来一张毯子盖在我身上。
男子的手心冰凉,触在我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我冷得震了下。
男子微微叹气:「你把香囊还给我好吗?那是我的药,我有哮喘症。」
我一时不知做何反应,只知道把香囊紧紧地捏着,眼睛盯着男子,并不说话。
一阵凉风吹过,男子晃了晃身形,家丁们连忙扶住他,离他最近的家丁一边拍着男子的背,边说:「少爷,别和这小偷废话了,咱们别站在这街上了,你身子受不住。」
男子呵了一口白气,自嘲地对着我笑笑:「你瞧,我就是个废人,没有药是万万不行的。我给你钱,你把药给我吧。」
说完又想起来什么,继续补充:「女孩子是水做的,别这么糟蹋自己,好好地对自己。你把香囊下的玉穗子解下来留着吧,把香囊给我。」
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么温润的语气,也从没见过如此温良的人儿。从来没有人给我披过毯子告诉我女孩子是水做的,甚至没有人把我当成女孩子,只是当成拖油瓶。
我就这样一直看着男子,直到看到了男子鼻尖微红,几声咳嗽声从他的嗓子中冒出。我不知所措,急急地把香囊塞回男子手中,玉穗子的流苏也没有扯下来。
我想让他好好的,这样好的男子不该被病痛折磨。我自然也希望,他对我能有个好印象,尽管我偷了他的东西。
「我……我只是太饿了,我……你叫什么名字?」
「傅程。」
2
在一个春和景明的天气里,我被傅程带入了傅家。
下人们给我换了身新衣服,这是一套合我身形还带图案花纹的衣服。
我被带到傅程面前。他今日穿了件青绿色的竹子图案的衣服,衬得他的身形更加消瘦,好像风一吹就倒了。我不由得想要上前扶他一把。
只是没想到,他身旁还有另一个人,从头到脚都是一身黑,眼珠子对着我上下打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个人气压沉沉,透着不可捉摸的气息。
这人说话了,却不是对着我:「大哥就是向主母求了这妮子回府?」
原来他就是傅程的弟弟,我听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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