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海市第一位女督军的男宠。
在此之前,我曾经是她的副官、青梅竹马、未婚夫,可最终,我与她之间只剩下了征服和厮杀。
一
遇见她的那一年是民国六年的夏日烈阳。
「景副官,您可真是前途无量,前线打了胜仗不说,还被督军如此重视,连最受宠爱的大小姐都许配给您,还让您亲自教养,将来要是成了倒插门的少帅可别忘了兄弟几个啊……」
记不清这是第几个阿谀谄媚的,来人点头哈腰,将我引进三进三出的朱门斗拱,在这西风盛行的十里洋场里,此处的古宅显得有些腐朽破败,透着醉生梦死的末世气息。
身为走惯沙场的军士,我现在居然要被迫教一个不知道比我小了多少岁的富家千金读书习字。
那时的我从未想过日后自己最怀念的岁月居然会是那些一开始最嫌弃的时光。
柳叶微微吹着,一池云荷轻举,少年时的似锦风云徐徐展开,每个人都恣意疏狂,不知前方道阻且长。
「直接将我带去大堂吧,不用去小姐的闺房了,于礼不合。」我冷冰冰地开口,阻止了他想把我带入里院的步伐。
他讪笑,「这都什么世道了,您还学孔夫子那一套呢!见自己的未婚妻怎么会唐突呢?再说估计小姐也很想尽快一睹您的尊容。」
我眉目微蹙,转身而去,「不了,晚上大堂见就行。」
忽然,几颗桑葚打在了我的身上,不知为什么,这轻微的刺痛像猫的爪子,挠地人心痒。
一道清亮的女声缓缓传来,咬着狡黠的婉转清丽。
「就是你以后要管着本小姐吗?感觉比我大不了几岁的样子,摆什么夫子的清高架子?」夏日午后的树上,有一女孩倚靠在枝干上,唇角挑起审视的笑,湛亮的眼眸仿佛溶纳了朗朗乾坤,轻风吹过,温澜潮生。
风姿绰约,美目盼兮,大抵就是她这般了吧。
一时之间,我有些失神。
不过只是微愣,顷刻之后,我顿了顿,冲她点点头,「盼月小姐。」
俞盼月,俞督军最宠爱的女儿,也是我那位素未谋面的未婚妻,不过,从她唤我的口气来看,她似乎也并不大认可我是她「未婚夫」这个身份。
能在督军府如入无人之境的除了这位被俞大帅捧在心尖儿上的贵女千金,没有旁人了。
倒是比想象中的要漂亮点。
她跳下树,冲我扬了扬下巴,「小先生,本小姐今天要跟着哥哥出去玩,不想仕途受阻的话,就要明白什么该管什么不该管,懂吗?」
看来,这是不想读书了。
第一天相见便当着未婚夫的面扬言去逃课?
我眉梢挑了挑,早闻俞小姐有些顽劣,被大帅宠惯了,今日一见,这哪是宠惯了,分明是宠坏了。
于是,我冷笑一声,第一次见面,便罚了自己的未婚妻抄写《女戒》三百遍。
这就是我们的相遇。
二
岁月如梭,时转时移。
三年过去,她已经褪去了往日的稚气,出落得越发亭亭玉立,哪怕骨子里还那么桀骜不驯,可面上也学会了恭敬伪装。
这日,她在被我每日例行地训诫完之后,终于忍不住委屈了起来,「小哥哥,你为什么总是刻意为难我?」
私底下,她从不唤我别的,只是固执地喊着「小哥哥」这个蹩脚的称呼,因为她觉得我比她亲哥还要像哥哥一样管着她。
听到了她对我的控诉,我面上淡淡的,冷声道:「我只是公事公办,小姐莫要多疑。」
「我信你个鬼。」她小声嘟囔着,然后又两眼弯弯,「小哥哥明明就是看盼月不顺眼。」
「又想抄《女戒》了?」我抬起眼帘,不轻不重地威胁道。
她顿时噤了声。习完一幅字帖后,她又抬起头问了我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小哥哥你有兄弟吗?」
「没有。」我想了想,自己的父亲风流成性,多少是有几个私生子遗落民间的,不过能称得上是我「兄弟」确实一个没有。
景家虽比不得俞家,但也是一方豪绅,对子嗣血脉的贵贱与否还是很看重的,若非母族势大,皆不能入谱归宗。
「小哥哥要是有兄弟,一定跟小哥哥很不一样。」她铺开宣纸,又临起了另一幅真迹,动作行云流水,一笔挥就。
墨字银钩虿尾,遒劲有力。
盼月的心境,恐比男子还要恢宏些。
我不解,她怎么如此肯定,便问:「为何?」
「小哥哥是天上皎洁的高月,耀眼夺目,不染尘埃。做你的兄弟估计会一辈子活在你的阴影里,深渊里活出来的人跟小哥哥这种旭日和风下养出的翩翩君子,怎么可能一样呢?」盼月答得漫不经心,可却字字珠玑。
不错,她被我教得很好,眼界和见地都与当年那个见面就耍混的顽劣千金有了质的不同。
我拿过她的字,很想赞扬两句,却终是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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