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进宫第一天就被封了贵妃。
我进宫的第二天,叛军攻破皇城,皇帝卷铺盖跑了,没带上我。
进宫的第三天,想要逃出皇宫的我刚从狗洞里钻出来,就撞上了叛军头头,也就是我的前未婚夫。
我前未婚夫对我说:「钻回去。」
果然,感情没了。
1.
「这九鸾点翠凤钗是陛下亲自从库房挑选赏下来的,往年这是皇后才有的规制,可见陛下是真心地疼爱娘娘。」为我梳妆的女官如是恭维。
这是我进宫的第一日。
我抚着高高挽起、插满琳琅发饰的鬓发,在镜中端详自己。
这头饰的奢华程度,怕是赶得上皇后娘娘的凤冠。
我说:「前朝后宫怕是怨声载道了吧?都骂我什么了?妖姬亡国?」
女官的笑容瞬间惶恐又尴尬起来。
我叫乔晚君,去年跟随升迁的父亲进京。
也是去年,魏王造反。
因为我与魏王世子有婚约,我父亲惶惶不可终日,一心想将我送入宫去以表忠心。
他让我在皇帝面前露了脸,果然,皇帝对我一见钟情。
我爹对我的容貌就是这么自信。
我祖母去世,我还在孝期,可皇帝依然下了册封贵妃的诏书,好歹还有文武百官拦着,让进宫事宜缓了下来,拖到今年,我出孝期。
这下真的躲不过去了。
如今魏王叛军已经势如破竹,占据中原三省,剑指京都。
但皇帝似乎一点儿都不着急,忙着我的贵妃册封礼。
于是我「亡国妖姬」的名声越来越响。
2.
我很冤哪。
天晓得,我什么都没干。
我很想对皇帝说,你到底喜欢我哪儿,我改还不行嘛。
但我也知道,他喜欢的是我这张脸。
可毁了这张脸也没用,因为事到如今,等皇帝不喜欢我,想杀我的人多得是。
到了晚上,皇帝要临幸我。
我不想伺候这个满脸写着「肾虚」的男人,所以想方设法地拖延着,又是灌酒又是找话题聊天,硬是拖到一道军情情报被呈上,让皇帝不得不离开。
我知道那道紧急军情是什么——叛军已至大兴,距离京城一步之遥。
皇帝一走,我就准备跑路。
我打晕了进来伺候我的女官,摘下我身上繁重的配饰,换上她的衣服,又搜罗了殿内的一些点心吃食,打包了点儿财物,趁夜从宫殿中走出来,躲进一过世太妃的偏殿里。
根据我多次观察,这儿是最适合藏身的地方。
次日,叛军攻破皇城,皇帝见抵挡不过,卷铺盖跑了,没顾得上已经躲起来的我。
宫中果然动荡起来。
我怕死在乱军里,没急着跑出去,在太妃宫殿里躲到凌晨,在外头的打斗渐入尾声、将士们都渐渐地疲累时,才偷偷地溜出来。
天尚未亮,东方不见曙光。
我跑过太液池,来到御花园墙根的一狗洞前,蹲下身四肢着地,爬着往外钻。
外头黑漆漆的我什么都看不见,爬着爬着,突然就撞到了两根「柱子」上,有点儿硬,又有点儿温热。
我一个激灵,缓缓地抬起头来。
瞬间,四周火把点亮。
入目的是季暄泽那张阎王一样的脸。
3.
我也不懂为什么季暄泽知道我会爬狗洞,会在狗洞外面守株待兔。
但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毕竟这个狗洞的位置还是季暄泽告诉我的。
那得追溯到好早好早以前,早到我们年纪小得都无需顾及男女不同席。
彼时我爹还外任于晋阳,而晋阳就是魏王的封地,我家与魏王府不过一墙之隔。
那时候,我跟季暄泽这个魏王世子关系还不错,什么一起爬树爬墙、掏鸟蛋都干过,亲也是那会儿定下的。
季暄泽隔几年就要跟着魏王夫妇进京一次,可能这就是皇家的「信任」。
然后他每次回来,就会跟我讲京都的繁华,讲皇城的趣事。
他说,御花园北、太液池南最大的一棵柳树边的宫墙角,有一个狗洞,他钻过。
他居然还记得这里,失算。
4.
我战战兢兢地站起身,向季暄泽讨饶,解释背弃他进宫不是我自己的意思,那也是我爹逼的。
我还说:「你瞧,我为了出来见你,连狗洞我都爬。」
然而,季暄泽只是冷漠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说:「钻回去。」
钻回去……回去……去……
麻蛋。
我就说嘛,已经没感情了。
我一边往回钻,一边想,我到底为什么要受这样的屈辱?
爬狗洞的时候,我还听到,背后有人跟季暄泽汇报说,皇帝抓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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