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七回魂时,我还是忍不住见了李隼为。
我见着他在铜镜前坐了许久,还用了女子的脂粉,簪了白玉兰簪,着了一袭红衣。
原来,他也如此爱臭美。
可我明明记得,他是痴傻的,痴傻了多好啊,傻了一年也好啊,那样,他应该也不会如此伤心。
我见着他将我从灵柩里抱出来,还贴心地帮我将碎发别到耳后,动作轻柔。
我学着他的动作,摸了他的发,笑他真傻。
那日,京都下了初雪,我站在远处望着他。
他艳红色的背影,还有背上的我。
真有些像那日,他背着我下轿,「娶我回家」。
他明明一步一步踏着雪,我踩着他的脚印,许是雪大,转眼便没了。
1
阿姐出阁的当日,宫里传来了圣旨。
盛家二女盛若安,贤淑大方,敏智聪慧……
我记得那时,我正坐在屋顶看着满地的红色。
那日的阳光温和,夹杂着微风,轻轻地,却吹散了我的前尘以往。
圣旨很长,却很明了。
我被赐婚给了荀攸。
我看不清跪下的他们是如何的心情,也听不清他们的切语。
我不惊讶,也并不抗拒,却也谈不上欢喜,只是淡淡地,似乎我是个旁观者。
那种平淡许是释怀或是解脱。
那日阿爹有些佝偻的背压得更低,他宽大的衣袖遮着我的阿娘与阿姐……他们似乎都有些颤抖。
前厅跪满了一地,却无人敢起。
无管那公公还是旁人的提醒,那圣旨无人去碰。
我知晓阿爹的心思,他怕委屈了我。
即使我与荀攸一起长大,此刻他却身有残疾。
我想起那日大军归来时,人群中的李隼为。他推着坐在轮椅上的荀攸,孑然而又冷绝。他对着我半天却未能说一句话。
我想喊他一声,却止在了名字。
以前,我总喊他李隼为。
如今,却生涩且难开口。
听说,他因战功被封了官衔,成为了京都第一个文士出身的将军。
陛下赏了他金银珠宝无数,田十亩,还有官邸……他却拒绝得彻底。
只是祈求皇上一旨。
他说,与我有关。
而我有什么可求?
竟是如此。
我站在屋顶,虽有些朦胧,却笑得疯狂。
「阿爹,阿姐,我嫁。」我露出最甜的笑容,说着谎话,「我之前和你说过我喜欢上了一个男子,他就是荀攸。」
后来,我接过公公手上的圣旨,明明是一张薄纸,却使尽了全身的力气。
我确实喜欢一个男子,从小就喜欢。
而如今我们多可笑啊。
我为他求了婚,他也为我求了婚。
为何他要为我求婚呢?
只有李隼为知道吧,可他应不会告诉我为何。
2
那晚,我做了一个梦,却不像梦呢,异常真实啊。
好像前年发生的一幕幕都再现了。
在学堂先生走的那晚,李隼为牵着我的手,紧紧握着。他走在我的前面,我踩着他的脚印,一步一步……我想着若是这是岁月的尽头,若是他与我此时皆是白头,多好。
那时,他在白楼递给了我一支簪子,是他最喜欢的白玉兰。
他喊着我的名字,盛若安,喊得温柔。
我的心压不住地狂跳,原来我的名字这么好听。
懵懵地,我竟说了那句心底的话:「你喜欢我吗?」
我看见他的瞳孔慢慢放大,看我的眼神带着惊讶,张着口却闭了又闭,化为了微叹。
「我在京都遇见了两位挚友,一个是荀攸,另一个是你。我一直将你当做我的亲……妹妹。」
我打断他的话,在那个亲字。
我该是知道他要说什么的,曾经他对我说了无数次。
「你在想些什么,我说的喜欢当然不是男女的喜欢,就像我喜欢阿爹,喜欢阿娘,喜欢阿姐一样,想你也喜欢我如我喜欢你一样。」
我记得我说了一大堆话,弥补我们之间的难堪。
可我想说,李隼为我喜欢你,男女之间的喜欢,比所有人,所有事都喜欢。我想说,李隼为你可不可以喜欢我,哪怕一点点男女之间的喜欢。
我想说,李隼为我想你为我穿上红衣,我为你穿上嫁衣。
离开时,你说:「还未好好看你的背影,我想记着。」
可是我更想记着你的,你还是没有扭过我。
那日我望着你的背影好久,想要望穿望破,却看不见底。
我总觉得这一次,与我以前跟在你身后看的都不同。
你是多么自由爽快的男子,那日的步履极慢,还有些蹒跚。
李隼为,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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