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十月十六日凌晨,飞机刚在跑道停稳,蒋介石就身披斗篷走下舷梯。
薛岳看到委员长本来就十分削瘦的面容又少了几分血色,勉强地笑了笑仿佛想掩饰自己的愧意。
蒋介石没有说话,只是简单地摆了摆手,就坐进了一辆给他准备的轿车。在场的官员们都不敢多说,纷纷钻进车一溜烟地开出了机场。
根据惯例,薛岳应该跟委员长同乘一车。一路上,委员长两目平视前方一动不动。巨大的压力使薛岳有些绷不住了,他也知道自己这次把祸撞大了……
轿车驶入衡山脚下时,天已大亮。
军营的大操场上,一队队士兵已经开始了一天的早操。
“伯陵,我看有必要认真检讨一番了。”
蒋介石终于松开了口,薛岳不住地点头称是。
02
十月十七日上午,在肃杀的气氛之中,南岳军事会议如期召开了。
会议刚刚开始,军政部长何应钦就宣读了军委会的赏罚决定:一,按战时军律,将第七十四军五十八师师长廖龄奇以临阵脱逃罪处以死刑。二,给予第十军军长李玉堂撤职处分。三,给予第十军预十师师长方先觉撤职处分。四,通令嘉奖第七十九军赵季平暂编第六师不畏强敌,渡江收复长沙。五,通令嘉奖第十军一九零师副师长赖传湘。通令嘉奖第九十九军九十九师二九五团一营营长曹克人少校坚守湘阴,直至全营殉国的英勇行为。
会场上,鸦雀无声。蒋介石坐在主席位置上环顾坐得笔直的将军们,目光严厉。
作战前期失利受挫,薛岳在公开场合和私下闲聊之中,都有责备第二十六军和三十七军的意思。
这一次,蒋介石却把板子统统打在了自己嫡系子弟的屁股上,使各路将领都感到比较公正,也心悦诚服。
南岳军事会议开了五天,会后第九战区开展了切切实实的全军大检讨。
一、对阿南惟几上任后敌十一军作战方案的变化判断失误。
二、兵力分散使用,分别被敌人的强大作战集团一举击破,损失重大。
三、主观选择决战地带,为确保长沙将决战地带一再北推,非但没有形成决战,而且也没有守住长沙。
四、通信失密。失去战场主动,后期查觉后却无备用密码。
五、军纪败坏。师长临阵脱逃者有之,敷衍命令不力战者有之,贪功虚报、畏缩不前、不主动协同、遗弃伤员烈士、被俘变节甚至抢劫百姓、强奸民妇者均有发生。
……
秋雨飘飘洒洒,将一场大战所有的一切都点点滴滴地带入了泥土深处。
03
薛岳把荣军单独地喊进了自己的办公室,详细地询问着相关的情况。
最后,薛岳痛心疾首地向自己的部下说:“一仗下来,好几万兄弟血染河山。所有的失误,都是我的失误。守土有责,不容许我们再有半点失误,常常不自觉地就带上了侥幸心理。情报工作没做好,是一个主要原因……否则,仗也不会打得这样难看!”
荣军不知道该说什么?上高战役打得好,除了将士听命浴血奋战外,很大程度还在于有秦荻准确而可靠的情报。
现在,自己的表妹生死不明。更有可靠的的消息显示,秦荻竟死于自己人的手里。
“军统以投敌叛国罪杀害了秦荻,在军统的除奸通报上不仅有文字,还配发了两幅照片……”
荣军声音哽咽,内心里悲愤不已。从岳阳回来后,荣军在几个好友的聚会上,才从酒后的牢骚里听到了秦荻的消息。
无语……还是无语,两个男人无语地面对着面,都找不到一句可以说出来的语言。
窗外的秋雨无边又无际,仿佛他们都感到寒从心起,两人的目光都同时找到了一瓶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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