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十二月二十八日,薛岳向李玉堂的新十军下达了军令。
“命令你军固守长沙,务求成功。严令部队作战,不得退缩。擅自后退者杀无赦,重伤兵亦不得后撤。”
这时候,李玉堂已被军委会撤职。由于接替的军长钟彬尚未到岗,新十军还由他代管。预十师的师长方先觉,也属于这种情况。
李玉堂和方先觉商量,深感此会战关系到国家和民族的命运。
所有个人的委屈实在是羞于出口,窝在心头的火渐渐地凝聚成了一句话:“恨不抗日死,留作今日羞!”
本来,李玉堂考虑到方先觉的预十师损失太大,满营都是刚补进来的新兵,特意将他们留作军预备队,没有指定作战任务。方先觉考虑到城南防守力量太弱,害怕鬼子绕城而下,专攻南门。这样一来,新十军断无生机。
“就让我去守南门吧!我决不让全军两万将士腹背受敌!”
李玉堂看着自己最信任的爱将,心中百感交集:“你到底有几成把握?”
方先觉想都没想,应声就回答:“我有十成的把握,军长就不要再犹豫了。我守城南,全军的将士心里才会有底!”
看到军长没有再反对,方先觉立即命令自己的部队,从岳麓山渡湘江接手长沙城南的阵地。
在爱晚亭上,薛岳用望远镜看到预十师的擅自行动,立即就把电话打到了新十军的作战室:“你们给我小心脑袋……”
部队过河以后,立即就把所有的船调走了,连一只用作通信的船都没给自己留下。
方先觉布置好阵地,正好是新年前一天的下午。到了后半夜,他的前哨阵地就和日军的骑兵先锋相遇了。
02
一九四二年元月一日,日军的全面进攻开始了,主攻方向正是长沙南门,希望一天之内拿下长沙。
昨天,预十师渡江后,采取纵深配备,以二十九团为第一线,守金盆岭至猴子石约五里长的阵地……团指挥所设在黄土岭上。并以第二十八团占领白沙岭到修械所一带的高地为第二线,第三十团为师预备队。
在飞机和大炮的轮番轰炸下,鬼子的骑兵反复冲锋都没有得逞……一阵黄色的烟雾飘到了阵地上,鬼子的毒气弹使二十九团几成空壳。
上午十时,一线阵地被部分突破。
鬼子的骑兵马不停蹄就撞到了二线阵地的前面。
阿南惟几眼见先锋部队已经进入到长沙城内,竟抢先汇报电告了日军总部,宣布十一军已经攻克长沙。日本国内当天就组织了盛大的庆祝仪式……
晚上,薛岳把电话打到了方先觉的手上,劈头盖脸地问:“你能守几天?”
“一个星期!”方先觉应声而答。
“好!”薛岳只回答了一个字就放下了电话。
黄埔三期步兵科毕业的方先觉,当然知道薛长官电话的份量。
03
方先觉放下电话,立即就摸出笔写下了遗嘱。
“蕴华吾妻:此次我军奉命固守长沙,任务重大。长沙的存亡,关系抗战全局的成败,我决心以身殉国。设若战死,你和五子的生活,政府自有照顾。务令五子皆能大学毕业,好好做人……希吾妻勿悲!夫子珊。民国三十一年元旦。”
写完遗嘱,方先觉把它交给副官张广宽代管。
第二天,《长沙日报》以头版大标题:“方师长誓死守土,予立遗嘱”,刊发了遗嘱全文。
这时候,已经被突破了数十处的第一道防线,依旧不时响起激烈的枪声,黄土岭上的二十九团指挥所,已经数次被日军猛烈的炮火完全覆盖……
薛岳的眼眶渐渐地湿润了,这才相信方先觉自立军令绝非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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