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我不会想到一个陌生电话会改变我的生活。那时候我的生活如同从海底喷射出来的岩浆,在海水的包围中,正在从液体变成固体,有一部分已经冷却发硬。
我清楚地记得那个电话是下午4:29打来的,因为当时天空掠过一阵白色的闪电,我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表,手机就传来来电提示音,我觉得手机是被闪电拨响的,立刻从椅子上坐起来去拿桌上的手机,铃声却立刻停止了。
当时狂风开始摇晃铝合金窗户。手机铃声嘎然而止,我形同干涸在海滩上的鱼,呆坐在椅子里,不知是先关窗户还是先换一张CD。
那一天天气非常炎热,炎热得让我感觉时间的节奏缓慢起来,好像宇宙在高温下膨胀一样。据说宇宙由一次剧烈的爆炸开始,然后从什么都没有开始膨胀,时间和空间一起延伸,温度持续降低,在1秒钟后降低到100亿度,然后继续降低,只到适合生命诞生。
在炎热的夏天,我只能感觉到时间在膨胀,空间却在压缩。
我记得那天上午11点放进去的《视听100%的爵士乐》一直转动到下午4:30。一整天我都在躺椅里盘算是否要收拾一下混乱的CD架。
经过1年的随意插取,CD彼此间被我交叉装串了,几乎所有的CD盒里装的都是名不符实的CD。罗大佑《光阴的故事》里装的是辛晓琪的《守候》,SecretGarden装的是《马头琴独奏》,AQUARIUS里装的是《水之轮回》,《瓦格纳》里装的是韦瓦第《四季》,《千禧女巫医》里装的是《涅槃》,《涅槃》里装的是《娃娃脸》,《枪与玫瑰》里装的《我的麦克风》,《我的麦克风》里装的《Eagles》,《Tchaikovsky》里装的《阿姐鼓》,《EricClapton》里装的还是《EricClapton》,这一盘经常借丢,所以单独保存了。这只是我在大脑中建立起来的有限的交叉记忆,还有大量的碟我无法一次就能准确从名不副实的CD盒里取出。这样意外出现一种好处是借CD的人越来越少,因为他们从CD盒的封皮无法找到他们需要的CD,在我的协助下也无用,索引全弄乱了。
在与时间进行5个半小时的周旋里,有一只蜜蜂飞进了房间,在松木书柜上爬行8公分,停留在《野兽之美》那本书脊旁边,然后摩擦双翅,迎阳光振翅飞起,降落到阳台上塑料布蒙皮的临时衣柜顶上,寻觅了5分钟,然后爬出我的视线。
那一天我还从躺椅里起来吃过4次西瓜,上过3次厕所。一只8公斤重的西瓜被我吃得摇摇欲坠。正午冲过一次凉水淋浴,用大塑料盆从头上盖下来,轰轰下坠又从地面反弹一次的凉气让我稍觉轻松。没有吃早饭,喝了一盒盒装脱脂奶,就直接进入了躺椅。也没有吃午饭,有饥饿感就吃西瓜。一本前后书皮都掉了,被卖旧书的人用印有美人图的铜版纸重新糊上书皮的《魔鬼的乐园》被我看得忘记了页码,就像卡壳的CD,我总会重复读一段才发现似曾读过,然后跳过继续往下看。这是日本人森村诚一写的一部关于731细菌部队的书。通过这本书我学会一个词:马路大,圆木的意思,指那些被日本人抓来参加**实验的活人,他们如同生长在长白山茂密的原始树林中的圆木。
其他时间里,我一直想象自己作为宇宙垃圾在太空漂移,这种感觉亦幻亦真,非常神圣。正当我继续闭目享受这种神圣垃圾的感觉时,那个注定要打给我的电话伴着闪电后隆隆的雷声不可阻挡地破窗而入。几乎在又一次闪电刚刚滑过后,我的手机再次响起了稚童的、不急不徐的提示音:“喂,来电话了,喂,来电话了!”(铃声是我从网上下载到手机里的,花费人民币2元,我自己给自己发送了一个彩铃,庆祝生日快乐。)
我不急不徐接起电话。
“喂,你好!”
“你好!”我附和一声,调子跟着对方也郑重起来――一名中年男子郑重而干净的声音。
没见面,但是从那种可以完美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像电影旁白一样发出的有分寸感的声音,可以肯定是中年男子。
“冒昧给您打电话,请不要急着挂电话,我有重要的事情跟您说!”中年男子依然不急不徐,完全可以控制自如的声音。
“……”我没有马上告诉他打错电话了,姑且听听他如何说来,基本上是一个美妙的推销案例的真人秀,例如健身俱乐部会员或者汽车试驾等等,显然我无法成为他们的消费人群,不知道他们如何搞到我的电话,或许是挨个号码拨的吧。
“我有件事情需要您帮忙!”
“帮忙?!”我倍感诧异。
“是的。此事非您不可,否则不打扰您了。”男子依然是谦逊和不急不徐的声音。良好的教育和成功人士的声音样板。
既然这样,那就接着说吧,我不置可否。
“我女儿生了病,恐怕要您的帮助才能够搞清楚情况,但是放心,只是见面聊一聊!”怕快上钩的鱼要跑,男子说完自各儿恭谦地笑了。
“肯定搞错了,您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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