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去回味碧水孤鹜的话,是在她离开游戏公司之后。
“游戏与生活有什么不同?”这是喝到第三瓶啤酒时,碧水孤鹜问我的问题。
这句话让我浮想联翩。
记得我在一家公司工作最长的时间是五年。
五年时间,每天早上8点我下65级台阶坐地铁从八角到万寿路,然后爬73级台阶往南行走500米到公司。晚上6点离开公司,走过500米种满国槐的人行道,下73级台阶坐地铁回八角。除周六日外,我的行踪周而复始非常规律。
有一天我望着马眼形的国槐叶子突发奇想:如果在地铁附近的一棵国槐树上吊一架DV,设在间隔拍摄档,记录我每天上下班来回走的情境,如此5年情形将相当可观。纪录片的力量正在如此。假如每年上班230天,5年是1150天,总共2300个镜头,将这些镜头剪辑成20秒的片断,总共是46000秒,折合12.78小时。如果将我走来走去的节目剪辑好后连续播放一整天,这个节目可以放在监狱里审讯犯人,我相信任何正常人看完后都会癫狂。如果将我这样不停来回走的节目,用快进播放,看上去我更像一只来回搬树叶的蚂蚁。人的生活经不起审视和推敲,否则只是充满荒谬,自寻烦恼,这一点像玩游戏,给自己工作之外的生活增加点内心的难度,这个难度无关紧要,却能够愉悦自己。是贪婪的心还是无趣的生活造就了游戏,还是因为我们失去了从前那些质朴的游戏,而改用电子游戏?这些问题交给北大社会学系的教授去研究吧。
“游戏与生活有什么区别”,碧水孤鹜问我的问题恐怕不是1+1=2这样简单。
按我的理解,游戏与生活的最大区别是游戏可以输掉时重启,打不过时可以时间停止,将进程存储起来,等找出过关秘笈再战。
直观的理解,生活应该是不能够重启的,发生的事无法制止,过去的事不会重来,别人不会和你玩同一个版本的游戏,每个人的人生版本都不同,尽管你们可能是孪生姐妹。所以有珍惜,有后悔,有不平等。而游戏面前人人平等。
如果评价占我人生十二分之一的5年生活,基本上在一直重复劳动,以一天为单位,我重启了3175次,这一点我又认为与游戏类似。
结束5年一成不变的生活,以后我几乎从来没有在一家公司呆满1年,所有进入一家新公司和离开该公司的程序已经变得毫无新意,重启的感觉越来越多,如同在游戏中遇到一道无法通过的关卡,我不断去投入时间重启,最后成为麻木的过程的实践者,如同被吸入一个黑洞。
所以有一年,我决定回武汉过春节,和父母好好呆在一起。
车票异常紧张,我穿了一件军大衣在西客站排票,在寒风里挤出了汗,之前也准备不足,没有带干粮,饿得眼睛冒花,但是运气不错,我买到最后一张票,后面排队的接到的通知是票卖完了。
我欣喜地拿着票挤出人群,被一个人盯上了。
最后我把票给了他,因为他的女儿得了尿毒症,他到北京打了一年工,急着回家,治病救人刻不容缓呀。在一张刻苦的脸面前,我都不敢认真看他,就将票转让给他。我想我明天再排吧,也没什么大不了。
等他消失在夜色中的一瞬间,我本能地启动了预警机制,左想右想他这个谎只能骗我,他打工那点钱对尿毒症是杯水车薪,尿毒症进展的速度根本等不了他打工挣钱,尿毒症等于上帝开玩笑开大方了。我穿着棉大衣一边往广场右边的公共汽车站走一边抱怨自己愚蠢,竟然给了自己一个耳刮。那一年,我感觉我严重的不成熟,已经到了我自己看不起自己的地步。我在公共汽车上分析自己分析了半个钟头,只到回到八角,我才得出结论:我上当的最主要原因是这个人长得那么像父亲。
春节如同遵守一定规则的游戏,年三十和初一就像一道闸门隔开誓不两立的两个时空,谁也不愿意在初一还没有回到家里团圆。大年初一我坐上一辆空旷的列车回家,车上人少得无法应付列车运营成本。列车穿越了平坦的华北大地,郑州黄河大桥,中华文明滥觞之地河南,最后穿过豫鄂边界若干山中隧道,来到九省通衢的武汉。
列车准时到达,一切洋溢在有组织的温馨里,列车员在新年里给出了特别持久的微笑,就算是带有刚硬武汉腔的男列车员也不例外。我始终保持了一个姿势,在未提速的17个小时里,一直斜卧在中铺无法动作的狭仄空间里,不吃不喝不上厕所不睡也不醒着。
在家里的那段时间,每天吃完中饭就步行至长江边,坐在两米多直径的大抽水管上看混黄的江水和移过的轮船,一直看到暮霭沉沉楚天阔的悲意上来,拍净屁股上的泥土回家。短暂的20多年人生,值得回味的东西不多,大量的时间用来冥想和发呆,仿佛人生就像一辆启动并不断加速的汽车,突然来了一个急刹车,前面有三条岔道,不知道该向哪个方向。如果不是还有年轻的虚荣感,我真他妈痛恨迷茫的青春。
春节后,我改长发风格,在武汉街头理了一个干干净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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