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仿500年前式样的高背椅上浮想联翩,没有发觉有人从楼梯上下来了。空旷的客厅,因为有星光,显得更加寂静,我首先感觉到空气被扰动的气流,和活物凝重的气息,才发现有人来了。
一名轮廓分明的女子,正缓步进入客厅。我想她必定是碧水孤鹜,如同安于在夜间出游的鱼,轻缭而随意地从楼梯上一步步走下来。
在朦胧的暗光里,碧水孤鹜如同夜中精灵,带着最温柔的善意,在巡视她的城堡一样,一步停顿一下,轻轻环视周围,然后又缓慢向下挪动一步。头发柔软地贴在肩头,她的额头有饱满浑圆的曲线,如果再高隆一点,或许就显出大额头女人的强悍,然而她的额头饱满圆润,恰到好处。头颅骨曲线浑然一气,到后脑勺时,最大限度地凹进去,但是不显得过于挤压脖子的空间。脖子不粗不细,同样恰到好处,显示出优生优育时期成长起来的年轻人的健康和厚实。脸部雕塑般光滑细腻的曲线,从侧面看出其鬼斧神工的力量,完全是一气呵成。其平直的鼻梁,不需上翘,完完全全东方式的营造法式,表现出出乎意料的美感。
碧水孤鹜身上如同薄纱的鱼尾造形的裙子,完全按照其体形如同皮肤一样紧紧贴在身上。对于美女的描摹,多以失败告终,我看着夜色中在继续缓步而下的碧水孤鹜,已经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碧水孤鹜继续往下走着,她的眼睛慢慢打量着整个客厅,我担心她看见我之后会被惊吓。然而在他眼里,我或许只是夜色王国里的一个奴仆或者道具,丝毫看不出她已经看见我的反应。我始终保持雕塑一样静静坐在500年前式样的官帽椅上一动不动。
大约5分钟,碧水孤鹜才走下台阶,慢慢转步,进入客厅,转身向一面墙走去。我这时才发现支撑楼梯的这面墙上挂着一幅“活画”,如其说是画,还不如说是一个很有创意的水族箱。整个水族箱长约4米,高约1.5米,周围一圈用实木做成。水族箱有一面贴在墙上,墙面自然成为水族箱的一部分,但是墙体上用各种突兀的石头进行了装修,所以看上去就是水族自然生态的一部分,各种宽叶或者细叶的水族长在石头的缝隙里,随增氧机搅动的水流左右摇摆。水族箱里还有活着的红色珊瑚和白色珊瑚,在水中做轻微的呼吸式张合。各种彩色的海螺点缀其间,一条黄黑斑纹鱼还在活跃地游动。水族箱一角,有一群通红的球状热带鱼安静地聚在一起。两条军刀似的银龙鱼在水族箱里相向而对,一动不动。在水族箱里,他们俩应该是王者。
碧水孤鹜侧身站在水族箱旁,由绿色、紫色、白色光线组成的晃动不止的光带反射在她脸上,在她安详的脸上漾来漾去。能够看到她曲线流畅的胸脯在起伏,呼吸匀称缓慢,比我的呼吸还慢,仿佛在睡梦中。光线将她的轮廓勾勒出来,侧影像站立的美人鱼雕塑。
我已经僵直在高背椅里。
碧水孤鹜在水族箱边站立许久,然后轻盈转身,缓步移向犍陀罗式砚紫色佛陀雕像。其移动的步伐如同舞台上的水步,仿佛是在空气的托负下飘过去的。
碧水孤鹜站在佛陀像正下方,双手左右交叉抚在胸前,眼睛凝望着佛陀,保持这个姿势不动。过了很久,从她嘴里发出一个声音,好像在呼唤什么。我尽力仔细分辩,也无法分清楚她发出声音的含义,但是可以肯定,她在不断重复两个字。发声的部位好像是喉咙,而不是嘴唇,所以非常含混。
我欲起身移到离她更近的地方,又怕她被惊动,正在犹豫间,有人从楼梯上咚咚下来。我抬头看去,虽然看不清细节,但是还是看得出其中年妇女模样。她发出的声音和碧水孤鹜完全是两个不同的响动,好像两个人脚下面对的不是同一种物质,呼吸的不是同一种空气。中年女士嘴里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非常娴熟地下到客厅,径直快步走到碧水孤鹜旁边,轻轻挽起她的胳膊,将碧水孤鹜牵着往楼上走。因为目的过分单纯,她完全没有发现客厅里还坐着一个人。我想如果我有任何响动,不一定会吓着碧水孤鹜,但是一定会吓着中年女士。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她应该是碧水孤鹜的母亲。我尽力保持雕塑般的定静,只到她们爬上楼梯,消失在视线里,然后传来关房门的声音。
我的臀部和胳膊都生疼了,站起来用手揉臀部,臀部已经被压麻了,没有任何感觉,仿佛是在揉一块旁肉,
我扭动身躯,深呼吸两口气,抬头看看4平方米星空,困意上来,于是又轻手轻脚回到楼房间歇息去了。
在房间里我的鼻子首先有反应,一股淡淡的糊味道弥漫在空气中。我环顾空荡荡的20平米空间,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我的内裤被灯烤糊了。幸亏我及时回来,否则不知道会酿出什么大祸来。如果整座别墅因此起火,并且带我来的中年男子不幸葬身火海,那么我如何会出现在此处,将成为一个大大的悬疑,而唯一认识我的碧水孤鹜,可能现在也不认识我了。既然她连父母都不认识,肯定也不会认识我。我将明明白白成为纵火犯,至于碧水孤鹜和我有何干系之类的话,更像地地道道的谎言。身处此地,我的神经变得异常敏感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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