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然睁开了眼,依旧是漆黑一片,却肯定是睁开了眼睛。
黑暗中,两点绿光一闪,接着亮起一团耀眼的光华。他慌忙闭上眼,太久的黑暗让他已不适应光明的世界。
用力揉了揉眼,浑身一震,身体四肢也回复了知觉。再睁开眼,光团柔和了许多,半尺的空中浮着颗拇指大小的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华。
一张人类的脸定格在眼前,八字眉,一双狭长的小眼,鹰钩鼻,三捋长髯,古怪的五官搭配一起,却有种仙风道骨的气质。只是鹰钩鼻紧贴着他的鼻子,冰冷刺骨。
“鬼啊!”他忽然想起身在坟墓,发出撕心裂肺的呐喊。凄厉的喊声不知能不能穿透地表,就算可以,也只会让听到的人心脏病发作,撒腿狂奔。
想要后退,那人就压在他的身上,除非是遁地,咫尺空间哪还有后退的余地。
“怕什么,你还算个人吗?”那张脸露出古怪的微笑,话锋一转,说,“嘿嘿,师傅,我来渡你了!”
“是啊,我现在还算个人吗?”这话放平时是骂人,现在却是大实话。他不再大叫,听完后半句更吃了一惊,心头灵犀一闪,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浮了出来。
“你,你是来点化我的?你……是神仙?”能钻进棺材点化死人的神仙还头次听说,太敬业了。
“这个嘛,不能说是,也不能说不是。”身上的那位含糊不清,“此乃天机,这里实在太闷,出去说吧。”
身上一轻,那仙长已经倒退着爬了出去。他扬起僵硬的脑袋,才发现脚后出现了一条窄长的甬道,刚够一个人爬进去。
他翻过身,那学着样子倒着身子向甬道深处爬去。湿润的泥土气泛起,心情激动万分,没想到能死而复生,还有仙人点化,天底下的奇事竟让他遇到了!
爬了不知多久,两手沾满了潮湿的泥土,不时还有失足的蚯蚓、蜈蚣掉进脖子里。屁股后面传来“哎呦”的叫声,有木板碎裂的声音。仙长在召唤?是要出去了吗!
他精神一振,撅起屁股卖力的向后退去。脚下忽然一空,跌进了一个烂木掩盖的土坑里,腐烂的气味迎面扑来。一具裹着破布的骷髅被压在身下,他的双手正按在两只白骨的手腕上,感觉很暧昧。
立刻明白了,是掉进了一个腐烂的棺材里,看来有相当的年月了。
“镇定,镇定!要不是遇上仙人点化,我不也是这副模样!嘿嘿,不过,我运气比你好。”他哆嗦着收回手,白骨森森的手竟也跟着举了起来,“啪”的搭在他手腕上。
只觉得头皮发麻,血液倒流,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要不是平素太胆大,几乎要晕厥过去。
手往回猛地一扯,却忘了松开被捏住的白骨手臂,“咔嚓”一声,竟被捏断了。这才发现手腕上还缠着一条金丝,上面系着一块绿玉,玉石上雕着只栩栩如生的麒麟怪兽,那麒麟的两只眼睛是金色的,如炫目的火焰。
“这个,难道是太爷爷陪葬的火眼麒麟璧?”他呆望着挂在手腕上的玉坠,小时侯,不止一次听父亲讲过这件出奇的古物,据说已价值连城,是太爷爷年少时从皇宫得来的。
如果这真是太爷爷的陪葬,那刚才被捏碎的不就是……他心里发慌,嘴里忙念叨着:“太爷爷莫怪,重孙不是故意捏碎你骨头的。今天只是路过这里,改日一定多烧纸钱!”
他想解下金丝把古玉放回去,心慌意乱间丝线在手腕上越拽越紧。不知是不是眼花,那只白森森的骷髅头竟微微乱颤,像要坐起来的样子。
他吓得蹦了起来,撞在结实的墓顶,眼前金星乱冒。骷髅忽的坐了起来,黑洞洞的眼里钻出一条小蛇。他惨叫一声,顾不得再解开手腕的丝线,甩着手臂,手脚并用的向外爬去。
他拼命的倒退着,时间的流逝也变得模糊不清。直到有微风掠过脑门,再爬了几步,只觉得后背一阵冷风吹来,用力一退,从地洞里钻了出来,坐在一片空地上。
他浑身酸软的倒在地上,长长的出了口气。
坟地周围是空旷的庄稼地,绿油油的麦苗才刚刚露头。
夜幕下,几点星光闪耀,一轮孤月高悬。一位身着道袍的道士正立在不远的田埂上,遥遥望去,果然有几分超俗的仙气。
“多谢仙长救命大恩,李唯一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您再生之恩!”
那道人捋着三缕胡须,微微一笑说:“做牛做马就不必了。可是,师傅,你到现在还想不起我是谁吗?再仔细想一想,我是铁熊啊!”
“铁熊……师傅?”他舔着干裂的嘴唇说,“仙长不要开我玩笑了,我虽然是个搏击教练,可也不敢在您面前妄称师傅啊。这次死里复生,什么都看开了,唯一愿从此拜您为师,聆听教诲,不知有没有这个福气。”
铁熊道人皱着眉说:“要拜我为师?这个嘛……既然吩咐了,我一定照办就是了。”
这仙长说话怎么有点颠三倒四的?李唯一心里奇怪,还是满心欢喜的跪倒在麦地,磕头说:“师傅在上,受徒儿李唯一三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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