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始料未及的刺杀方法,但慕容坎已全身戒备,又怎能再让她偷袭得手,脚下猛得使力,身影已如鬼魅般掠到二人中间。
以微末之差仰身避过一拨飞旋而来的暗箭,慕容坎手中剑鞘舞得飞快,将其余暗器尽数荡开,身姿稍顿,继而猛得冲上。
男子毅然的表情映入眼帘,愈来愈近,想要抽身逃开,却已来不及。
不得已,女子只得回身与慕容坎缠斗起来。
一旦失却先机,又没了武器,她心下已知晓刺杀无望。她一介女流,论正面攻击,怎可能是慕容坎的对手,更何况慕容坎至今还未真正出剑。
事实也的确如她所想,来回不过十几招,紫衣女子便败在他手中。
唇边溢出一缕鲜血,女子倒在地上,手肘勉强支起身体,冷冷回望,却并不言语。
她浑身上下受了好几处重伤,打斗中,用来遮挡面容的轻纱散散耷在耳旁,发丝凌乱衣衫破碎,狼狈不堪,再无之前的诱人风姿。
这时,御林军也已牢牢包围大殿,严阵以待,一排排长枪直指女子。
若瓮中之鳖,再无生路。
刺杀南陵皇是极大的罪过,当满门抄斩!
慕容坎这才拔出剑来,稳稳抵在女子咽喉,迷人的桃花眼中此刻尽是冷酷之色,“你为何要——”
“刺杀陛下”几个字还未出口,慕容坎便突然顿住,不再往下说。
因为,他感觉到脖颈处传来一丝凉意,寒入骨髓。
征战沙场多年,慕容坎对于兵器的冷厉感十分熟悉,并且,他还能感觉到,如今架在他脖子上的这把,正是独属于南陵皇的名剑——瑾。
不仅感知敏锐的慕容坎知道,旁观的文武百官看得更加真切,纳兰攸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清晰入目:
在慕容坎拔出剑时,纳兰攸亦同时抽出剑来,两道声音完美地重叠在一起。然而,当慕容坎手中长剑比上那女子咽喉时,“瑾”却指向了护在身前的慕容坎……
“……陛下?”
慕容坎试探着开口,这才发现嗓音早已沙哑得不成语调。
心中泛起惊涛骇浪!
这把剑平日被供奉在南陵皇触手可及的地方,却不是为了防身所用,它只能在特殊情况下,才能被拔出来。
用以辨奸臣,斩叛将,威慑百官!
但纳兰攸继位以来,名剑“瑾”从未离开剑鞘。
可为何,陛下要将剑尖指向……他!?
纳兰攸神色微敛,属于皇者的气势倾泻而出,眸中含笑,那笑意却丝毫未达眼底,反倒有些许讥诮之意,又仿佛酝酿着无尽的怒火。
“慕容爱卿,朕这庆功宴,可还满意?”
并不回应慕容坎的疑惑,反倒又抛出个不痛不痒,却似有深意的问题。
“承蒙陛下看重,末将感激不尽。”慕容坎仍谦恭有礼地应道,身姿俊挺不动分毫,抵着女子的长剑也只颤了一瞬,便恢复如常。
纳兰攸望着慕容坎紧绷的侧脸,忽然轻笑出声,“慕容爱卿又救了朕一命,朕怎能不看重呢?”有意在“又”字上加重了语调,可接着,他面色倏而一沉,“可直至今日朕才知晓,这竟都在慕容爱卿的计划之内!”
慑人的目光转向地上女子,纳兰攸沉声喝道:“说!朕可饶你家人不死!否则,满门抄斩!”
大臣们皆是一愣。
什么叫“都在慕容将军的计划之内”?难道此次刺杀是慕容将军密谋的?
怎么会!
不光众臣子怔忡不已,那女子也是一愣。
接着,她垂下眼眸,抿唇思索片刻,忽然挣扎着便要起身,却碍于围绕一圈的尖利长刃,只得又跪下去,“陛下,陛下!小女子其实是被逼无奈的啊……”
接着,紫衣女子便低声叙述了此次庆功宴上刺杀的缘由。
原来这刺杀,竟真是慕容坎本人亲自安排的!
“……慕容将军说,若是小女子不这般作为,他便会让小女子的家人受尽凌辱而死,小女子实在没办法才……”
“一次,小女子正听见慕容将军与手下谈论,说是陛下对他有所怀疑,用这方法可以消去陛下心中疑窦,也好继续动作……小女子也不知究竟是何事……”
“……小女子一介女流,最为惶恐天颜,若不是为淫威所迫,又怎敢伤害陛下啊……”
她声音不大,却足以让众人听见,面上流露出合适的悲悯与怨怒,正像是被压迫许久才会有的表情。
而慕容坎每听一句,面上就苍白一分,到最后,竟是面如死灰。
大臣中亦有正义睿智之辈,本就不会被轻易误导,何况平日将慕容坎的所为看在眼中,自然相信他不是这等小人,便出席恳请。
“陛下,请勿要轻信这女子的片面之词,慕容将军乃当世少有的忠臣义士,断然不是这样的人啊!”
“是啊陛下!”
“请陛下三思,彻查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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