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眸望向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瑄钰,纳兰攸爽朗笑出声,“厉害厉害,玉儿真是威武。不过,玉儿何时开始叫我'攸哥哥'了呢,这称呼可不威武。“
闻言,瑄钰竟红了脸,小声道:“我看话本里就是这样写的啊,据说还是很流行的话本呢。我偷偷买来的,都没让爹知道,爹要是知道我看那些儿女情长的话本,一定会骂我的。“
纳兰攸挑眉,“话本?话本里也没有公子间这样忸怩的互称吧。只有姑娘家对心上人才这般称呼,玉儿你是记错了吧。“
毕竟看过那么些书,记错也很正常。
瑄钰含糊地应着,心下却暗道,我记性好着呢,一目十行,过目不忘!却因记挂着事情,没有像平日里那般说出来为自己争辩。
赶了一日的路,总算在夜色将垂前来到京城。早在刚出林子时纳兰攸便向陈子庾发了暗号,此刻正好在城边不起眼的角落会面。
“主子!您可算回来了!“陈子庾自接到消息便喜不自胜,此时见得主子才算放下心,“这位公子是……“
挥挥手命他起来,纳兰攸揽过瑄钰肩头,“这位公子,便是我的干弟弟,公孙瑄钰。“说到“公孙“时咬字略重了些。
陈子庾瞬间懂了主子的意思,抱拳恭敬道:“见过公孙公子。“
“客气客气。“瑄钰摆摆手笑道,小心翼翼地道:“哥,我在这不方便吧,要不我……“
纳兰攸用力按了按,接过他的话不容置疑地道:“这是你爹的意思。你需要积累些实际经验,才能助哥做大事啊。“转过头来对子庾道:“说罢。“
“是。“讶异于主子从未如此亲近旁人,陈子庾颔首道:“自从主子失踪以后,陛下便得了重病,加上陛下最为宠爱的纳兰烁失忆,行为不检,纳兰烨私下活动得愈发厉害……“于他而言,只有纳兰攸才是他主子,所以言语间对其他皇子并无尊敬之意。
闻言,纳兰攸并未说什么,只是眼神示意瑄钰,让他说些想法。
瑄钰眨眨眼,却道:“纳兰……是南陵皇室的姓,哥说自己名慕容攸,现今应该是纳兰攸吧,闹得满朝皆惊的失踪四皇子。哥真是……居然骗我!“
纳兰攸松开手,怡然笑道:“怎么,生气了?我以为玉儿早就知道了,你不是说我忙于……“
到嘴边的两个字猛得停住,纳兰攸想起“忙于政务“这句话是他偷听所得,不方便说出。顿了顿,“不是说我忙于大事吗。“
瑄钰没有注意他的异样,思索着合适的言语,“纳兰烨想趁此机会夺得皇位。哥失踪,纳兰烁失忆,他的对头同时消失,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时机了。若是他心肠狠毒,这个时候应该祈祷着自家父皇也消失吧。“
纳兰攸微微点头,若有所思,“所以,他会在父皇的病上做文章。子庾,你暗自把身手最好的影卫调到父皇身边,随身保护,但要隐蔽好,不要被任何人发现;和宫里我们的人联系,父皇的药和膳食切要注意。“
“还有,让你带的东西呢。“纳兰攸瞥向他。
“主子,带来了。“陈子庾自怀中拿出几个小包,恭敬地呈给他。
这些是改变容貌的草药,敷于面上便可暂做遮掩。待会要住鱼龙混杂的客栈,自然不能让有心人认出来。
纳兰攸打开后摆弄了一番,朝面上涂去,不过片刻,显示在两人面前的就是全然不同的一张脸,比原来的面容黯淡了好几分。
瑄钰挑剔地左右看了几遍,“哥,手艺不精呐。“说着手指蘸了些混好的草药,在他脸上又捣鼓了一阵,果然比之前要自然许多。
“怎么样?“瑄钰嘚瑟地挑眉,眉毛突然不受控制地自行跳了跳,看着很是滑稽。
纳兰攸失笑地点头,“走吧,先去找个地方住下,明日还有许多事要做。“
天边,残阳似血,被淡淡的云雾笼罩,艳丽如斯。
客栈,辰时。
纳兰攸随意坐在桌旁,单手支着下巴,抬首望向皎洁明月,洗去覆盖的完美侧面棱角分明,如琢如磨。
冷冷的光蒙在他周身,似一层透明的轻纱,缥缈雾气中,他淡淡道:“把我的消息放出去。“
下方立着的陈子庾本沉浸在这如画的一幕中,闻言愣了愣,“望主子三思,这样会很危险!纳兰烨定会想方设法地派杀手来,届时您……“
纳兰攸立起身,只平静地看了他一眼,子庾便不自觉地将剩余的话咽了下去。每当主子一直挂在嘴边的微笑消失,代表他已然做出决定,不容违抗,任何事都无法改变。就如上次坠下山坡。
“就说见过和我长得很像的人,但无法确认。“
“是。“
纳兰攸轻叹了口气,以往谋划皆有十足把握,虽偶有凶险,但最终仍能达到目的,这次,却要稍稍赌上一赌了。
翌日清晨,瑄钰还在柔软的床上酣睡,唇边勾着微笑,好似做了什么美梦。耳边隐约听见叩门声也不理会,翻了个身继续睡。
“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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