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躺着,眯眼望着重重树影,脑袋便完全放空,什么都不去想,也不愿去想,只是这般无喜无悲地平静,最后竟模模糊糊地睡去了。
迷蒙中翻了个身,身子簌得掉了下去,眼眸倏地睁开,双手在空中乱抓一通,尖叫着摔在厚厚树叶上。虽没有受伤,但也惊出一身冷汗。
也不知方才究竟昏睡了几个时辰,浑身酸痛难忍,腿也没有力气,努力了老半天直不起身来,只能瘫坐在地。
瑄钰烦躁地揉了揉乱发,现在连树都要跟她作对吗!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伴随着熟悉又陌生的嗓音,虽是调笑,却藏着浓浓的疲惫,“多大的人了,也不知道小心一点。“
这个声音……
瑄钰僵在原地,没有一丝动作。是哥吗?如果不是,岂不是空欢喜一场。
近乡情更怯,大抵就是这样吧。唯恐他不再是他。
“才阔别不到两日,玉儿就听不出我的声音来,可真是让我伤心。“见到瑄钰仍坐在地上不回头,纳兰攸知晓他心中所想,停下脚步,有意让他慢慢接受。
紧紧闭上眼,瑄钰犹豫着回过头来,细细感受脸上的温度,最终停在那片阴影之下,缓缓睁开。
纳兰攸颀长俊秀的身姿就这样印入眼帘,逆光而立,面容无双,细碎的阳光在他周身蒙上朦胧的光晕,恍然如梦。
他半蹲下来,与至今不敢相信的瑄钰平视,淡淡笑着,本想拍拍瑄钰的肩以示安慰,想想还是作罢。他一字一顿,认真道:“我回来了。“
瑄钰的眼泪就这样突然涌出来,猝不及防。
纳兰攸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死,他胸中有百般计算,早已习惯掌握所有未知。即便是死,也断然不会那样默默地死去。
在坠下悬崖的瞬间,他便尝试着以鹰爪勾住峭壁边松树的枝干。那松树向外延伸许多,又极为坚韧,足够承受他的重量。
不过还是有些意外的。与纳兰攸一同掉下的杀手想与其同归于尽,在纳兰攸蹬落甩脱他的同时,将鹰爪上的绳索斩断一根,纳兰攸已经极力避开,也只能护住另外一根。
被悬在峭壁的半山腰,身子晃晃悠悠的,若是有外人见到,都会被惊得一身冷汗。
当然,纳兰攸并未惊慌失措,只是无奈而自嘲地苦笑。这一幕,和之前他对纳兰烁做得何等相似,报应果然会来……
没有束手就擒。纳兰攸将唯一的那根绳索拴在身上,为保安全没有顺着绳索爬上去,而是攀着坚硬的岩石而上。
悬崖边的石头极为锋利,很快双手就被划得满是血印,疼痛难忍。但更不能松手,放弃的身后便是万丈悬崖。
最终纳兰攸徒手攀了上去,原本修长白皙的双手磨得布满血泡,手上筋骨脱力,只抬个手都很费劲。
这些细节他没有对瑄钰说明,只轻描淡写一带而过,调侃道:“当时被吊在半空,我就在想,或许上天还是给我机会的,只断了一根而已。若真想收回我纳兰攸的命,两根大概都会被斩断吧,而且从一开始,那松树也不会长在那里吧。哥的运气真是难得的好啊!“
身边紧贴着他的瑄钰担心被纳兰攸看出她心有余悸,看出她潜藏的心思,只能状似同意,心里却摇头。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即便那株松树没长在那里,即便绳索皆被割断,哥也不会放弃,一定会找到别的方法改变状况。是哥自己的努力,不是所谓的上天。
纳兰攸是尊贵的皇室,但自小的经历让他从不盲目信人们所说的天意。天命所归?呵,不过是让百姓服从的手段而已。
“后来,我碰巧找到了这条玉儿带我走过的路,这才赶回来。“大致讲完了这两日的情况,纳兰攸微微吐气,面上露出疲色。
眼角瞥见纳兰攸受伤的手,瑄钰突然想起他腰间也受了伤,忙拉过他衣袖,“哥,那剑伤呢?“
“啊,那些小伤没什么,我处理好了。现在,能放哥哥回谷了吗?“纳兰攸无意间岔开话题,笑着道。
被引开注意的瑄钰丝毫没有意识到,满口答应着,觉得身上酸麻也停止了,便起身想要扶过纳兰攸,纳兰攸却摇摇头,“没关系,都走到现在了,我还能撑住的。“语毕跟在瑄钰身后缓缓走了回去。
谷中,公孙瑾找遍谷里也找不见瑄钰,急得抓耳挠腮,险些没把谷给翻个遍,此刻见瑄钰安好回来,心中担忧尽数转化为冲天怒火,上前一个巴掌扇过去,“他死了,你便不要你爹了吗!!“
瑄钰被这股力道打得偏过脸去,后退了几步,心中惊愕不已。爹从来没有打过自己,即便自己偷偷溜出去,爹也没有发过这样大的脾气,今天……
回过头来对上爹那双盛满怒意的眼眸,看出其中隐藏的深深担忧,瑄钰低下头,破天荒地没有跟爹吵闹,直直跪了下去,“是钰儿错了。“
身边出现一袭白衫,是纳兰攸。他微微颔首,弧度弯得正好,声音带着歉意,“公孙先生,并非是玉儿的缘故,而是纳兰攸的过错。“膝盖一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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