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生离开花铺的那天晚上,彭奇坐在方木桌上出神地望着一盆花。它的外型有点儿像大型茼蒿,它的花非常美,蓝色带有白点,下垂呈喇叭状,宛如蔓陀萝花,有浓郁的香气。
彭奇凑近一看,标签上写的是琉璃苣,花语:勇气。
来花铺个把月了,华青言从没跟他解释过为什么他不能碰这些花,为什么不能拉开窗帘。但是所有的答案都在自己的身边,他扭头看到了从楼上走下来的虞诺。
明明穿着现代服装,却总给他一种古代美人的错觉。她的一颦一笑宛若墙角那盆虞美人,徐徐展开,美不胜收。
“来陪我喝杯茶。”
彭奇乖乖地坐在方木桌边,看着虞诺慢条斯理地沏花茶。
忍了很久的问题,他不禁问了出来:“你真的能听见我的心声是吗?”
“嗯。”她没有否认。
彭奇深吸一口气,问:“为什么?”
“你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谁?”
虞诺揭开茶盖,缓缓注入温热的花茶,淡淡的说:“其实也不是很像。”
“什么?”彭奇完全摸不着头脑。
“我认识一个人,他威武不屈,但做不到能屈能伸。而你,一味地退缩,你和他太不像,但是有点相像。”
“哪里像?”
虞诺盖上茶盖,把茶轻轻搁在彭奇面前,深邃的眸子淡淡地看着他:“最后都选择了退缩。”
彭奇心里一惊,随后默默地低下头。
他也想反抗,但是人多势众,他只能像一只蝼蚁一样被人践踏。他的同学,那些初中生,在外面混的狐假虎威,看他不爽就要弄他人。更可气的是,他的继父知道这件事也不管他,还经常辱骂他,说“我养你不是来宠你的,儿子是要孝敬父亲的”。
这种冠冕堂皇的话亏他说的出口!
“如果你敢对不公说一声‘不’,我就帮你。”
彭奇没听懂虞诺的话。
她进一步解释:“如果你被人欺负时,不是逃跑,我就帮你摆脱困境。如果你仍要自暴自弃,我也可以帮你结束生命。”
“我?”他摇摇头,“不行,我一个人斗不过那么多人的,他们就是那种你越求饶,他们越开心,你越反抗,他们越嚣张的人。”
“你怎么能忍受这些社会败类凌驾在你身上?”
“生活不就是这么无奈吗?你们大人不是比我感受得更深吗?”
“你只看到了眼前,你没有想到将来!”虞诺情绪突然激昂起来,初中生也好,西楚霸王也好,之所以选择陨落,都只是看到了眼前。
“和一个没有未来的人说将来吗?”彭奇的眼里充满了泪水,他刚才喝的花茶让心里愈加苦涩。
同学的欺凌,继父的虐待,以及一片黑暗的将来都如同锋利的刀片在生硬地挑刮他的心脏,只要他看看自己身上的淤青,他就感觉刀片插进了心里。
试问,这种快要接近崩溃的人还能有未来吗?
“当然有,关键在于你有没有这个念头。”
彭奇将花茶一饮而尽,跑到庭院里,蹲在地上没骨气地抽泣。
他真的恨死所有不分青红皂白就欺负他的人,但是他只敢在心里咒骂,仅仅是咒骂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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