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淞凉举着酒杯,摸摸它冰凉的杯身,认真地说道:“男儿志在四方,这条路不通,就走另一条,不存在无计可施。哪怕真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也决不轻易地流泪。”
“将军,记住你今天的话哦,我当真了。”念青瓷一本正经地说。
穆淞凉有些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但是同念青瓷一起饮酒,他就不顾虑那么多了。
待月满西楼,酒瓶中已无醇香的“一念笑”时,两人还清醒着。
“一念笑”不醉人,醉心。
念青瓷最终说出了“一念笑”的真正含义:“人生几何,多是南柯一梦。这一笑,笑却遗憾,笑却悲伤。与其悲伤地过一天,不如快乐地过一天。”
“这酒莫非是你陈酿的?”穆淞凉问。
念青瓷轻轻地摇头,这只是她的一己之见,她这么说是为了让穆淞凉每天都过的愉悦,虽知战争残酷,可是能笑对人生,也是对未来美好的慰藉了。
酒菜已尝尽,两人不得不分别,穆淞凉心里虽舍不得,可是碍着面子他只好转身离去。青石板上,月色照着念青瓷,仿佛在迎接她。穆淞凉把着木扇回过头,却已不见念青瓷的身影。
他们的相遇总是这么短暂,没有一个时刻可以定格下来让他好好欣赏。
穆淞凉派去跟踪念青瓷的人每日都会来回报情况,知道她一直徘徊在穆府周围,他不知是该高兴还是伤心。
他的父亲又安排了一场亲事,是当今圣上的皇妹,若是两家联姻,更有利于国家未来的发展。
他深知自己对抗不过他父亲,所以他亲自求见圣上取消这场婚事。
穆淞凉和皇上私下是无话不说的挚友,此番觐见,穆淞凉表明了自己的心意,他说:“我心有所属,怕是会委屈了公主。父亲那边还请圣上多说些好话,实在不行,请您把我安置到别处做武将吧。”
“是谁家的姑娘?朕不妨为你做了这亲事。”皇上指婚,臣下必须服从,所以这事若让皇上来做媒,穆大将军肯定不会有半分怨言。
“谢陛下,可是我是随时都会丧命的人,我不想浪费她的一生。这一生,我默默地惦记她就行,知道她活得很好,我便心满意足。于她于我于公主,这都是最好的抉择。”
不是不爱,而是不敢爱。这便是他的“一念”。
皇上为成全他,调他去镇守兹兴郡,一来抵御敌国入侵,二来训练将士,据说他这一去便永久地驻扎在那。
皇上设宴为他送行,穆大将军心里纵使有千万般不如意,也只能目送穆淞凉带着将士浩浩汤汤地离开京城。
念青瓷听闻此事,追着队伍一路前行。她一个弱女子,跑几步就累了,可是没有一个士兵愿意为她留步。穆淞凉骑着一匹棕色汗血宝马走在最前头,不曾为她回眸一眼。
“将军,队伍后面一直跟着一名女子,怎么也赶不走。”后排将士来上报。
穆淞凉面不改色地说:“她愿意跟着就跟着吧,不管她。”
“可是那女子身体很虚弱,怕是会累死在半路。”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穆淞凉厉声道,将士不敢多说,默默退回他的岗位。
时至晌午,太阳毒辣辣地灼烧着大地,行军却没停留半刻。念青瓷的脚步越来越慢,士兵们的一步是她的三步,渐渐地她就脱离了队伍。烈阳高照,她觉得自己的脑袋一片混乱,倒下之际嘴里还念着“穆淞凉”。
大概过了许久,念青瓷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而她正躺在火堆旁,她还嗅到了烤肉的香气。
她身上盖着红色披风,她认出了这是穆淞凉的。她慢慢坐起,发现自己正在穆淞凉大军中的临时驻扎营。
帐篷里就她一个人,外面传来将士们谈话声,偶尔也会有刀戈相鸣,响亮又刺耳。
是穆淞凉救了她吗?
她暗自欣喜。
“将军。”帐外传来守卫兵的声音,她闻声赶紧躺下装睡。
穆淞凉掀开门帘,看见念青瓷还没醒,就去加了些柴火,也给她把披风盖好了。
做好这一切,他便要离开了。念青瓷心下一急,连忙抓住他的手。
这微妙的触觉,让他打了一个激灵。然而这种触觉,有些熟悉。
穆淞凉回过头,念青瓷立即坐起,把手放下了。
“谢将军救命之恩。”她颔首道。
穆淞凉知道她在装睡,并没有发怒,而是直接走出帐篷。
“这男人!”念青瓷委屈地噘着嘴,给个好脸色不可以吗?那天在醉月楼偶遇不是还相处得好好的嘛?
过了一会,门帘再次被人掀开,穆淞凉端着一碗清酒和一只烤野鸡进来,念青瓷前一秒还腹诽人家,现在却死乞白赖地凑上去。
“吃完这顿,明天天亮,你就回家。”穆淞凉交代着。
念青瓷含着鸡肉咂嘴道:“青瓷愿意追随将军去兹兴郡。”
穆淞凉当做没听见,走了。
“这又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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