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王府寂静的门前出现了一排禁卫军,为首的是一个她没见过的首领,朝她抱拳一礼,“王妃,凌王殿下在宫中与皇上下棋,命末将保护王府。王妃一路劳顿,不如进宫与殿下相会,也跟皇上报个平安,皇上很担心王妃。”
柳蛰扫了一眼他身后杀气腾腾的一群禁卫军,“这是等我多时了?”
她回来的事情江永怎么知道的?他们是什么时间堵在这的?
萧良,只有他了。
她没死,萧良肯定是知道的,毕竟他们清扫战场不会看见他们三人的尸体,以他对自己的了解,能猜到自己会想方设法回来。
恐怕不止凌王府有埋伏,所有她回京可能去的地方应该都有人等着自己,比如护国公府,柳府,甚至是剑千里那边。
皇宫祥云殿里灯火通明。
棋盘上黑白两方厮杀的近乎温柔,江永坐在一边小口抿着茶,“皇兄是心疼你这连日来的操劳。自从南疆战事告急,一直到现在恭亲王围城,有一个半月了,你吃不好睡不好,朕看着实在于心不忍。”
江独楼落下一子,“谢皇上关心,都是臣分内之事。”
“六部的事你管一管朕当然不多说什么,但这军方的事……皇弟,你一个人哪管的过来这么多事,若是累坏了病倒了怎么办?华京还都靠你呢。”
江独楼笑了,“皇上说的什么话?臣身为尚书令,自然只管尚书省的事,军方事务臣何时插手过?臣不过一介文人,兵法一窍不通,行军打仗还不如街头混混,皇上何出此言?”
江永看出他的一推二五六,打算不认账。两人已经唠了几个时辰了,江永就是撬不开他的嘴,心下早就有了火气,要不是现在真就靠着他,他早翻脸了。
“朕都知道了,王太尉有什么事都得去问问你,你说怎么做他军令就怎么下,你这是不是太累了些?朕看着心疼啊。”
江独楼语气轻松,“皇上说这个啊。军政不分家,王太尉做什么决断都要来臣这问问户部军饷能不能跟上,兵部人马能不能排开,工部军械所的武器能不能跟上,炸药数量多少,再计算如何分配,然后才能决定怎样布防下军令啊皇上。”
所以他不是来问我怎么做的,只是来打听情况然后决定该不该那么做,并且试着调整而已,是皇上你想多了。
江永就想从他手里卸下来点权,但这四面八方什么方法都用过了,江独楼就是一口咬定他没有左右王太尉的任何做法,不存在他干涉军政一事,一点儿权也不放。
江永嘴皮子都要磨漏了,在祥云殿喝了不下八壶茶。
又一击失败,他停顿了一会儿,开始琢磨下一轮的攻击。
一局完了,江独楼把棋子一一捡回来,“皇上与其在这与臣说这些,不如好好问问那些引着皇上与臣说这些的人是何居心。大邵危在旦夕,还有人有时间使这些小手段,皇上,凡事都该有个度,这个时候就别分彼此了。”
你要昏庸也该适可而止,都这节骨眼了,不帮忙起码别扯后腿,懂点事儿别找茬了行不行?
可江永如果是能分情况对待的人,他就不是江永了,大邵也不至于变成今天这样。
“阿致,朕没有别的意思,你为大邵操劳,朕感激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对不起你?朕是真的怕把你累坏了。你看那一帮酒囊饭袋,顶着乌纱帽不干正事儿,也不能可着你一个人受累不是?”
“皇上也说他们顶着乌纱帽不干正事儿,那交给他们皇上能放心吗?”
“朕……”
“皇上,”连公公进来了,附耳道:“皇上,凌王府妃柳蛰回来了,就在殿外。”
江永刚要发火,这一下可把怒火压下去了,笑起来了,“带进来。”
连公公出去,江永朝江独楼笑道:“这可好了,你心心念念的人朕给你找回来了。”
棋子收到最后一枚,他顿了顿,默默把棋子收入袖中。
不小心捏碎了。
他就知道江永把自己召进来没安好心,绝对不止是说话卸权那么简单,还一进宫就把冷弦江灯给带走了。
果然,他应该早知道柳蛰会回来,下了埋伏等着她。
刚听说定容城炸城柳蛰音信全无时,他几乎觉得三魂七魄都飞出体外了。他是不相信柳蛰会一辈子留在定容城的,只是他不敢细想,没想到这会儿她竟然回来了。
柳蛰身上衣服没换,只把盔甲脱了,一身红衣有些褴褛,身上一片一片的深红,不知道是敌人的血还是自己的血,有几处衣服被划破,露出的地方缠着纱布,是处理过的伤口。
头发扎成了干净利落的马尾,脸上有点灰尘,只显得风尘仆仆,却并不觉得狼狈。
江独楼不自觉的站起来,“你怎么样?”
她看了江永一眼,礼也没行一个,“没事,都是小伤。敌军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他们把炸药都分批放在一起,我把他们装炸药的车炸了,趁乱逃跑,连夜翻了城楼回来,没什么大伤,都是小擦伤,不碍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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