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叫,鬼面才停顿住脚步,缓缓扭过头去看她,黄沙之中黑衫轻扬,那青面獠牙如厉鬼般的面具泛着幽幽冷光,鬼面在原地顿了顿,迈着步子朝她走来,郁苳双颊绯红,不住的抹着脸上的汗珠。
鬼面停在她面前,颇为雅致的在她面前蹲下,修长的手指指着不远处的地面的黑色焦土,“你看,才走多远你就累了?”
郁苳心道你是地狱的鬼自然不会累,可自己有萝卜肉身啊,肯定会累的嘛!但碍于鬼面的淫威,她面色瞬间化为清水般潺潺一笑,“我哪能跟鬼僚比啊!你那么强,我那么菜,自然不能比”。
鬼面手掌握拳轻轻挡住了面具,也不知是不是郁苳听错了,鬼面似在面具后轻轻笑了一声,猜测许是马屁又拍对了,便笑得更灿烂了,于是奋发图强乘胜追击,“要不鬼僚陪我坐会儿?休息够了再上路才能事半功倍嘛!”
修长的手指轻轻婆娑着,一股凉风扑面而来,鬼面优雅转身,黑衫徐徐飘零落地,面具之后发出低沉的声音,“这里离炼狱太近,不宜休顿,上来我背你走”。
郁苳愣愣看着那宽阔的肩背和尘飞的青丝,有些不敢相信鬼面所说的,鬼面竟然要背自己走?屠戮蛮荒给她的印象未免也太好了些吧!
恰时,又听鬼面一声急催,“还愣着作甚?上来!”
语气不容忤逆,不容拒绝,既然如此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反正他是鬼也不会累,想到这里,郁苳心里从容了一些。
她在鬼面男子的背上极其闲散,鬼面走路很稳扎,一点也不会觉得晃荡,这宽阔的肩膀看起来很舒适,实则却十分膈人,特别是身前都快被这硬硬的背压得喘不过气来,罢了罢了,毕竟不用靠自己的双腿走路,膈人便膈人了,扭头看着黄沙之中一步一步留下的足印,心道地府真是个奇怪的地方,连鬼走路也会有足印,又摇摇头,不懂不懂。
郁苳将腰杆挺得直直的,一来避免胸被压迫,二来也保持一点距离,毕竟有句话叫男女授受不亲,可时间长了腰酸背痛,除了不用双腿走路而外,哪里都不舒适,便偷偷趴了下去,最后沦为整个人挂在鬼面的背上,如死尸一般。
只觉黄沙在眼前颠来颠去,如会催眠一般,继而眼皮越来越沉,也不知什么时候合上双眼睡着了,仿佛有魔力一般,再次醒来时天地已然不是那黄沙漫漫、硝烟滚滚的模样了,空气中带着些阴冷的气息,鼻尖一滴清凉,她缓缓睁开了双眼。
四处皆是腐朽之气,树木深深,绛紫色的天空慢悠悠的偶尔落下一两滴露珠,阴冷的风从树林中吹来,郁苳忍不住一个激灵,鬼面没有走路,而是停在原地,不知发生了什么。
鬼面像是察觉到了她醒了,微微扭头看她,越过鬼面的肩头,看到一个全身皆是绿皮的凶兽正停在面前,凶兽长着人身蛙面,两只眼睛鼓鼓的似快要从眼眶里滚出来。
凶兽就形单影只一人,此刻正浑身发抖的站在鬼面面前,那格外巨大的双眼里没有一丝凶戾,面相甚至还可怜兮兮,郁苳不懂这么个瘦弱胆小的凶兽怎么会挡鬼面的路,鬼面身上的阴煞之气浓重,一般小鬼都不敢靠近。
郁苳匐在鬼面肩头低声道,“这个小鬼是要做什么啊?看样子不像是来打架的”。
鬼面还未开口,便听绿皮凶兽结结巴巴道,“能……能能不能告诉我……你背上的行尸是在哪里捡的……我好久没吃东西了……好……好饿……”。
说完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声音大得出奇,郁苳一听猛的撑起身子,她一个大活人竟然被当成行尸?士可杀不可辱!
绿皮凶兽见郁苳眼露凶光似要吃了它,吓得几欲瘫倒在地,似才反应过来男子背上的并非行尸,且也并非背的是块食物,遂慌乱道,“不不不好意思,打扰了……”。
鬼面喉中低沉道,“滚!”
绿皮凶兽更是吓得屁滚尿流,脚下一滑踩在地面的泥坑里,溅起一滩泥水,郁苳怒意难消,在背后喃喃道,“气煞我也!气煞我也!”
鬼面侧脸朝她道,“既然醒了,便自己走吧!”
郁苳一听这可不行!头靠在鬼面肩头假寐道,“我没有醒,我睡着了……”。
鬼面见她开始耍无赖,面具后又发出低沉轻笑的声音,似有几分无可奈何,唯恐他又将自己赶下来,郁苳搂住鬼面脖子的手更紧了些,鬼面脚步轻盈,反而如捡了什么宝贝一般在暗自窃喜。
或许是在偷笑自己被当成了行尸,郁苳忍不住猜测,真是恶趣味!遂将头靠在那泛着冷意的颈项之处,看着一旁的树木微微上下起伏。
郁苳这才注意到,鬼面男子的身材其实非常好,身形高大,青丝被冷风吹得打在脸颊上,露出被发丝遮挡的皮肤,竟然如此白皙,就单看这里郁苳还以为鬼面男子是一个美男子呢!黑衫将他的身形遮挡了七七八八,却在颈口之处若隐若现的出现一道蜿蜒的弧线,在雪白的皮肤上格外醒目。
郁苳心有不甘,“我就是好奇你脖子上那红红的东西是什么而已,又没有恶意,何必这么凶神恶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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