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暮染按住了心口,又觉一阵天旋地转。她硬撑着精神,被福全与碧芽扶进了仰月楼。楼中一派古香檀色,雕梁画栋,宽敞壮丽。姚暮染随着几人慢慢步上木质楼梯,一层一层,一步一步,渐旋而上。而绿阑昨晚也正是这样,一层一层,一步一步,走上了死路。
碧芽在她身侧小声道:“娘娘,奴婢方才也已问过香卉了,香卉说昨晚绿阑姐没有带她随行仰月楼,所以她什么也不知。”
姚暮染默默听了,没有说话。
上至三楼,她已是腿软发颤。霍景城见她面色苍白,额上细汗不绝,竟挥开福全与碧芽,来她身侧当众将她拦腰抱起,稳步上楼。
余下几人就那样巴巴地看着,一时气氛更是微妙。
都道姚氏盛宠无上,然而不亲见一回,还真不知,君王对她的宠爱竟细腻而又忘我到了这个地步,不顾身份,不端架子,对她的一颗疼爱之心可以毫无遮掩地表露而出。
霍景城铁骨男儿,臂力强劲,抱着她连上两层都没有气喘之状。
顶楼终于到了,姚暮染落地,顺着袁墨华所领,穿过楼阁中的门来到了外面的露天廊台上。
眼前豁然开阔,乘风立高而望,脚下一切皆变得渺小。廊台上被木质栏杆围绕,大家顺着廊台环楼而走,须臾,袁墨华就停下了脚步,道:“陛下,娘娘,就是这一处了。”
姚暮染定睛去看,果然见整齐连排的栏杆出现了一个突兀的缺口,缺口那里,四栏皆断。这里......应该就是绿阑坠落的地方了。
姚暮染抬步就往那缺口靠近,而此时的霍景城竟是杞人忧天起来,一把紧紧拉住了她的手,自个儿带着她往那边靠近,似乎是担心她头晕腿软会不慎栽下去一样。
他走在外侧,将她拉在里侧,最后在缺口处停下。姚暮染想靠近缺口处,仔细检查断裂的栏杆,谁知挣了几挣,竟是挣不开他的手,她声音沙哑道:“我就靠近看一下。”
他收到她的意思,于是拉着她靠近。姚暮染蹲下,他也跟着蹲下,好歹是拉着她不放手。姚暮染无暇理会,仔仔细细打量了那四根断栏的断面处。
她未起身,也未回头,问道:“袁大人,绿阑是怎么掉下去的?”
袁墨华道:“娘娘,栏杆本就松动了却无人察觉,绿阑一靠便出了意外,栏断人坠了。”
“一派胡言!!”姚暮染猛地站起,转向袁墨华,一脸肃冷道:“袁大人!你在撒谎!这栏杆若是这般断裂,这断面处又怎会这样齐整?就像是拿刀砍下的一样!”
袁墨华垂下纤长的睫帘,作礼道:“这个,微臣就不知了。”
姚暮染见他竟给了这么个答复,一时气急:“你!!”
这边,灏王也兀自检查了断栏的断面处,起身道:“齐整归齐整,又能说明什么呢?谁有木簪,给本王来两支。”
闻言,袁夫人与碧芽两人各自取下了自己的一支木簪,递给了灏王。
灏王接过一支,两手各持木簪一端,接着狠力一掰,只听“叭”一声干脆利落之响,木簪应声而断了,而断面处是齐整的。
他又接过了另一支木簪,只是这下再掰时,就并非是猛力与速力了,而是一点一点慢慢加力去掰,木簪在他手中慢慢弯起,随着力道逐渐加重,木簪终于弯到了一个临界点,只听“嚓啦”一声,木簪未断竟是开裂了,并且裂处的木质参差不齐。灏王继续使力,木簪一层层开裂,直到连最后一点连接也断了,而断面处自然不是齐整的。
灏王扔了断簪,对她道:“宸妃嫂子,瞧见没?这个是没有绝对的。”
姚暮染辩道:“这么说的话,绿阑是猛力冲过去撞断栏杆的?而不是轻轻一靠用了缓力?”
“这......”灏王刚威风不过一刻,就被她堵得无言以对,败下了阵来。
姚暮染又转向袁墨华,语气斩钉截铁:“袁大人,绿阑之死,你什么说法我都不信!别人不知我心里可是一本账!绿阑在宫中选秀之前就已有了异常,昨日进宫看望我时更是红肿着眼,还说得知了一个真相,才为此哭了。只是,我却始终没问出什么来。结果晚上她就出了意外,这实在不寻常!所以,绿阑意外之死这个说法我不认!此事要么是你袁府的某位姬妾干的,你为了徇私包庇,为了息事宁人才给出了这样的说法!要么......呵,绿阑死时,只有你一人在场,你也不无此等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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