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及笄那天,雪下得很大,他说要退婚。
退婚文书之上,还有一道圣旨。
写着册封我为贵嫔,一月后入宫。
【1】
叶非琢一身禁卫军统领的铠甲,立在斜阳里。
双手端着圣旨递过来,圣旨之下,是他写给我的退婚文书。
一月前,他曾握着我的手问:「黎中宵,欲托付中馈,可愿携手。」
可如今,下聘的婚书,变成了退婚文书。
递给我的如意,变成了入宫的圣旨。
年纪轻轻的禁卫军总领,平西王妃的遗腹子叶非琢。
谁不知道订了黎东侯府的娃娃亲。
那人让他亲自来传旨意,也当真是诛心。
「贵嫔,快接旨吧,叶统领还要跟咱家回去复命,再接赐婚圣旨呢。」
随行的内务总管陈公公慢悠悠地开口。
我抬头接过圣旨,叶非琢身后的余晖晃痛了我的眼。
当年爹娘将我从边疆送回京都,分别也在这样的夕阳。
鼻子酸涩不已,我低下头掩藏眼角的湿润。
「贵嫔,您还是笑模样的好。」陈公公一扬拂尘,回身上了马车。
叶非琢嗫嚅了嘴角,似要说些什么,可终是偏过脸去,起身上马。
马背上的鞍子震动着晃了晃,终还是稳住了。
「快走吧叶统领,长公主等着跟您的赐婚呢。」陈公公撩开帘子,尖细着嗓子催促。
叶非琢拍了下马屁股,转身走进了斜阳。
娶了公主,做当朝长公主的驸马,终归比娶一个侯府嫡女好更多。
他身上的禁卫军盔甲泛着夕阳的金光。
想来,他应是前程似锦了。
奶娘扶着我起身,圣旨一角被我攥得发皱。
愣怔地看着那一行人,在巷子的尽头逐渐隐没了影子。
【2】
我叫黎中宵,是黎东侯府的嫡次女,也是京都这偌大的黎东侯府唯一的主人。
两个哥哥自出生便在边疆,与父亲长年镇守边关,只有我和长姐被送回京都长大。
三年前父亲受了毒箭重伤,圣旨没有允许他回京,而是将母亲送去边疆照料。
番邦趁机压境,要求联姻。
当朝唯一的公主是皇帝的亲妹妹,自然不愿。
皇帝召长姐进宫,隔天便下了旨意:「黎东侯府嫡长女黎中月册封公主,和亲番邦。」
三年都未曾再有长姐的音信。
这偌大的黎东侯府本该由我和叶非琢成亲后一同守着,如今也守不住了。
叶非琢是平西王在世时,与我爹订的亲。
自我从边疆回来,叶非琢对我诸多照顾,宛如兄长。
可他说,这不是兄妹的感情,是姻亲情分。
我们有娃娃亲,我便是早早订给他的娘子。
只乖乖等着他娶我便好。
我不是很明白亲情与姻亲情分的区别。
只知道世上有他这么一个人,是要与我共度余生的。
半年前,长公主微服出巡京都,被摊贩冲撞了马车。
是叶非琢飞身纵马,稳住了即将侧翻的马车。
那次之后,皇帝便经常召了作为禁卫军统领的叶非琢,随行保护长公主。
叶非琢陪我的时间少了许多,我隐隐有些失落。
他分身乏术,倒也一日不落地送信过来。
让我安心等他,待他忙完便成亲。
上个月,皇帝突然召我进宫,询问我与叶非琢的婚事。
皇帝 21 岁登基,登基第一年便治理了南方水灾、蝗灾,又雷霆手段地端掉了大贪官。
如今登基三年,明君之威更甚了。
「既如此,叶统领是良配?」皇上慢悠悠地转动着扳指。
我不知他何意,只点了点头。
「回去吧,朕会下旨为你们二人赐婚。」
是赐婚了,赐婚的也确是我们二人,只不过一个做了驸马,一个做了贵嫔。
【3】
一个月很快过去。
我把自己关在府里不愿出门。
奶娘怕我憋出病来,每日都来与我讲讲京都的新鲜事儿。
听说,叶非琢已经搬进了公主府。
听说,叶非琢昨日与公主同游,泛舟湖上好不快活。
听说,叶非琢与公主的大婚定在我册封入宫之后。
……
我内心酸涩,却又不敢叫人看出。
曾经的海誓山盟在皇权面前分崩离析。
如今男婚女嫁,我不敢抗旨,他自然也不能。
从今以后宫墙相隔,怕是此生不见了。
我压下心中酸涩,今日是我入宫的日子了。
宫中出来的嬷嬷拽着我的头发,绾成妇人模样,插上御赐金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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