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俊从来没见刘焉这样生气过。
从一只脚刚踏进大门开始,就听见里面乒乒乓乓砸东西的声音,据下人说,刘焉这个状态已经持续好半天了,一直在砸东西,也没人敢进去,就连梓潼太守张松也不敢进去触这个眉头。
朱俊仔细听听屋子里的声音,声音比较闷,没有半点脆脆的声音,悄悄一笑,让下人离开,自己迈步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朱俊笑得更开了,因为他知道他刚才的猜想是正确的,刘焉并没有失去理智,不然他怎么放着桌子上那些摔起来好听又好看的瓷器不丢,非要费力搬起来椅子凳子之类的东西砸呢?
刘焉还是舍不得,瓷器多贵了,还不经摔,一摔下去就四分五裂变成渣,板凳多好,摔了一遍又一遍,只要不用太大力气就不会碎。
“什么事惹得刘州牧这么生气啊?说出来让我也乐呵乐呵。”
刘焉停下正举着椅子的手,向后看了一眼,确认了来者的身份。
“你怎么来了?你现在不应该在江州查阅军队吗?”
“是啊是啊,我本来应该在江州的,”朱俊接过刘焉手里的椅子,坐下来倒了杯茶,“但是我作为某人的益州司马,发现黄忠的部队有了调动,我是不是得过来看看?谁知道一到这里就看到一个人在砸东西,是看这些东西不顺眼,想要砸坏了换一套吗?”
一见到朱俊,刘焉的火气也下去了一些,深叹一口气,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朱俊,从法正归顺,到调兵发公文,再到苏固自杀,最后是有人起兵报仇。
朱俊理清这些事儿之后,露出惊讶的表情。
“就这?”
“什么就这?”刘焉一头雾水。
“这些事儿就能让你刘君郎刘州牧在这里砸东西?你面对百万黄巾贼的时候也没见你生气,任岐造反的时候也没见你砸东西,怎么现在一个人自杀两个小人物造反,就让你脑子不够使了?”
对啊,刘焉冷静下来,他在面对黄巾军的时候都没有生气,面对任岐的时候也没有砸东西,怎么现在遇到这样两个小人物造反就能把他逼疯?
“我好累啊,怎么所有人都要跟我对着干啊,我明明就没想杀掉苏固,他干嘛要自杀啊……”
刘焉心情陷入了及其低迷的状态,按理说一个五十多岁的人不应该有这样的表现,但不知怎么地,朱俊觉得刘焉做出这样的举动,才是真实的刘焉。
朱俊仔细回想刘焉遇到有人沮丧时的做法,起身走过去拍了拍刘焉脑袋——朱俊的个子比刘焉高,这么做也不是很困难。
刘焉愣了,“你在做什么?”
“安慰你啊。”
“你就这么安慰?”
“你不就是这样安慰别人的吗?我上次看见吴班伤心的时候你就是这么做的。”
刘焉被逗笑了,而大多数情况下,人在笑的时候心情就会不自觉地好转起来。
“罢了,名声什么的我不在乎,造反什么的我也不在乎了,反正我看不见。”
看不见的事情就等于没有发生,只是这一条原则只适合一些不太紧急的事情。
“那你也得想个办法啊?”
朱俊对刘焉恢复得如此之快并不感到奇怪,这个人一会一变,谁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苏固自杀的事儿有法正去办,那个谁谁谁造反的事儿有黄忠去解决,我嘛,原本还想在这处理这些难民的问题,不过既然你来了……”
“你住口!这事儿你自己去做!我要回江州!”
一番嬉笑之后,朱俊还是留在梓潼帮忙处理难民的问题,比如给他们进行简单的分组,看看哪个郡有足够的物力和土地能够接纳他们。再比如说从难民中挑选出身体素质比较好的人加入军队,毕竟居安思危,扩军还是很有必要的。
现在刘焉手下经过裁撤之后,只剩下了两万兵马——不包括各地戍守的士兵,朱俊觉得已经足够维持益州境内的和平稳定,而刘焉却不这么认为。
刘焉觉得应该继续扩军,因为战事随时可能到来。朱俊不知道刘焉所说的战事指的是什么,还以为是凉州叛乱的事情,于是就说要是再扩军,消耗的物资就太大了。
而刘焉则提出继民屯田之后的另一项举措——军屯。
也就是把土地分给在职军人,让他们闲时耕种,战事打仗。事实上那些依附于刘焉的羌族人,严格来说就是这样的性质,只是现在刘焉还没有征发他们的兵役。
事实上刘焉不敢轻易使用他们,他在穿越前看过钱穆先生写的《国史大纲》,上面对汉朝和唐朝进行对比,说汉朝是凭借自己的武功达到鼎盛,而唐朝过多使用番兵番将,最后导致了安史之乱。
刘焉自认为比不上李隆基,自然也担心安禄山的出现。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他自身所蕴含的能量已经超过了他对自己的认识,在别人眼里,他是一个剿灭黄巾,讨平叛军,保境安民的英雄,也是一个封疆大吏,他的一举一动真的可以影响朝堂。
>>>点击查看《刘焉扶汉》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