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何大使,我走了十几个国家的大使馆,没有一家愿意给我们签证。太谢谢你了。”
一个犹太小伙子捧着一大叠签证,眼泪“哗哗”直流,一迭连声说着谢谢。
俞微恬粗略一看,那一大叠签证至少二十多张,看样子,是整个家族的签证,或者是哪个大家庭的签证。
这二十多张签证,就是二十多条人命,俞微恬真切地感受到小伙子内心的感动。
说话间,何大使偶一抬头,看到了正站在门边的俞微恬,他微楞了一下,估计是没想到会看到陌生的东方新面孔。但是再一想他也知道,这就是赵侠的外甥女,于是便冲着俞微恬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又埋首于手头上的工作。
俞微恬不忍在这里干扰他的工作,便离开了。
俞微恬和舅舅在这栋充做大使馆的民宅里,看书消磨时间,还有两天的时间,也不太难熬。
只是没想到当天下午就风云突变。
洪雷接了一个公务电话后,神情忡怔,立即找到了何大使耳语了一番。
何大使面目严肃,听了这个消息,似是十分为难,洪雷继续道:
“上面要求了,咱们必须马上撤离,明天就要全部撤离。”
俞微恬在客厅里,隐隐听到他们说的话,心里不由一楞。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劲。
果然,洪雷进来后,叹了口气,无奈地对他们道:
“因为上司不满何大使在这里向他发签证,让我们撤离维也纳,必须在最短的时间撤离,所以我们明天就得全部走人。你们的行程也只好提前了,我们要乘飞机到德国去和上级述职。”
赵侠点点头,一脸处变不惊。
俞微恬打开窗帘,看着外面一街道的申请签证人群,不由问道:“他们怎么办?”
“能怎么办?上司的意思,分明是不让我们再发签证给他们了。不过,何大使说了,他会一直通宵加班到明天离开的那一刻,尽量为更多的人发签证。”
洪雷心情沉重地道。
俞微恬和赵侠脸上的神情也是一派肃然。
战争机器开动之下,岂有完卵?
俞微恬第一次深深地厌恶战争,她多希望能够早点结束战争。如今,她刚到欧洲时美好的景象都覆没了。
果然,当天晚上,何大使除了去洗手间,就没有离开过办公桌,而且大使馆也连夜开放。
那些寻求签证的犹太人也感觉到了异常,大家一窝蜂地跑来排队,何大使的办公室,整夜灯火通明。
俞微恬他们帮不上忙,能尽到的心意,就是俞微恬动手做了一碗云吞面,给何大使当宵夜。
何大使三口并两口吃了云吞面,赞了一句还是咱们自己国家的饭好吃,又伏案工作。
俞微恬看到他面色苍白,都担心他撑不住,但是期待的眼光太多,每一笔都是救命的笔划,何大使仍然倔强地坚持了下去。
“老何真是拼命三郎,正因为这样,当初我和他才能成为莫逆之交。”
看着何大使不要命地工作,赵侠感概地道。
宝莱也懂事了,她默默地观察着这一切,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是这样的场面带给她幼小的心灵肯定是超级震撼的。
和宝丽在一起,没有被俞微恬收留,她一辈子的格局也就是那个破公寓和查姆莱那样的混混男人了。和俞微恬在一起,世界向她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这些人品高贵的人,带给她心灵的冲击不知道凡几。
就在大家担心何大使身体时,他的身体就象大家意料的一样,出了状况,他可能是起来想上洗手间,突然感觉眼前一黑,“扑通”一声就晕倒在了地上。
“何大使。”洪雷第一个冲上去,把何大使扶起来。
俞微恬也赶紧上去,掐他的人中。
在俞微恬用力一掐之下,何大使才缓缓睁开了眼睛,空洞的眼神四下一扫,然后看到自己躺在沙发上,不由问道:
“我这是怎么了?”
这一晕到救醒一分钟不到,却是何大使失忆的一分钟,他记得自己明明在办公,怎么跑到沙发上了?
“你刚才晕倒了。”洪雷焦急地道。
“是不是晕过去很久了?不行,洪雷,你扶我去办公。时间不多了,多签一份签证,就能多救一个人。”
何大使说着,撑起身体就要到办公桌去。
“何大使,你珍惜别人的生命,你自己是不是不要命了?”洪雷着急地道。
“我这哪会要命,就是辛苦一点,他们才真的是要命。”何大使摇摇头道,“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洪雷,你扶我过去。”
洪雷无奈,只好扶何大使往办公桌走去。
让大家很意外的是,原本挤挤挨挨的办公室里,此时安安静静的,所有等签证的人,都整齐地排着队,没有人加塞,没有人喧闹,看到何大使出现,大家都鼓起了掌,有的人还抹起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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