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说皇后疯了。
我汲汲营营半辈子,最终和自己年少时两情相悦结发相许的夫君走到陌路,亲手断送多年情意,怎么能不疯呢?
1
天启二年,皇帝下旨选秀。
我看着一个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也不免想起我与陛下年少的光景。
那时候他不是皇帝,只是个被皇帝忌惮的异姓王之子,而我看着尊贵也不过一个父母双亡的姑娘。
他为了求娶我,也费了一番心思,成婚前夕还将府中的妾室遣散。
浓情蜜意之时,和我说过许多情话,为我准备过许多惊喜。我以为他喜欢我就如同我喜欢他,一生一世一双人,恩爱白头永不相负。
可如今看着这些如花似玉的姑娘,我却迟疑了,他的喜欢和我的喜欢或许从来都不一样。他说过要与我白头偕老,可未曾承诺过偕老之人只有我。
这些道理,我年少不懂,如今现实教会我了。
2
选秀那日,他兴致平平,选中的不是老臣就是有功之臣家中的姑娘。
这样也好,只不过是一场不走心的交易,后宫里百花齐放,我这个皇后的位置才能稳如泰山。
但是,我没想到还是有人打破了这个局面,是谢家三爷的女儿,谢清珏。陛下不知怎的就让她抬头,这一抬头,我愣了,余光看着陛下,他也愣了。
陛下眼中闪过一丝惊愕,而后就是抑制不住的欣喜,半晌,才缓缓道:「留牌子。」
从那时起,我就对谢清珏起了忌惮。不是以为她貌美,而是因为她那张脸像极了我们旧时的一位故人。
3
这批入宫的秀女里,唯谢清珏封了嫔位,一入宫便是主位,皇帝当真是对她上了心,就连翻牌子都第一个是她。
谢家,在朝堂上官职并不算高,但架不住是世代的书香世家,以教书育人为己任,这满朝文人竟有半数皆是出自谢家门下。
文人的笔,向来会写也敢写。陛下的江山到底是抢来的,我听太子说过,陛下如今有心拉拢文人的,也想博一个好名声。所以,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谢家的女儿会入选。
但是,我怎么也没想到,谢家的女儿会是这副容貌。
也不单单是容貌,就连说话的语气我都觉得像极了云氏,她是当初府里唯一留下妾室,陛下待她与旁人不同。
这两人我都不喜欢,一个死了还要膈应我,一个日日在我眼前晃,奶娘劝我说,让她们自己斗,我别脏了手。
可是,我忍不住。每每看着那张脸,我都能想起昔日种种。明明我是陛下明媒正娶的嫡妻,我们两情相悦,我为他生下一双儿女。
但是,他登基之后,第一道旨意竟然是追封云氏为后,元贞皇后。
元,始也,贞,定也。云氏何德何能配得上这样两个字?陛下如此偏爱她,又置我这个原配于何地?
群臣上书,也没有改变陛下的心意。陛下是开国皇帝,本就在武将中说一不二,而文臣经历改朝换代,大多还是惜命的,再加上,云氏已死,不过追封,她又无子嗣,随了皇帝心意又如何。
4
谢清珏的性子不似云氏,说好听了是骄纵,说难听些就是张扬跋扈。
没等我挑拨,她就给自己找了麻烦,仗着自己得宠便抢了姜贵妃的布料。
姜贵妃也是早年跟着陛下的人了,也不给谢清珏面子,兴师动众去问罪。
结果这一闹便闹到了陛下跟前,可不料陛下竟然两边各打五十大板,也让我明白了谢清珏在陛下心里的位置,陛下是在意她的,哪怕只是图那一张脸。
那一瞬间,我起了要她死的念头。我讨厌那张脸,讨厌陛下对她的偏爱,已经死了的人就不应该出现。
5
贾美人的孩子没了,是谢清珏那只叫冰糖的猫不小心冲撞的。
我看着室内血水一盆盆地端出来,听着贾美人的哭声,更瞧着眼前不动声色的陛下。我想,这一次总不会偏袒了吧。
「到底如何,你来说。」陛下指了贾美人当时待在身边的丫头道。
那丫头倒是能说会道,描述得十分详细,只是也太过详细了,倒显得有些画蛇添足。
「嫔妾没有,难道陛下也不相信嫔妾吗?」谢清珏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
我莫名想到我与云氏分别时,云氏也是如此,她哭着换上我的衣裳,和我拜别,祝我和孩子与陛下早日重逢。然后,头也不回地带人引开追兵。
而我,刻意让人留下记号,让追兵可以找到她,永绝后患。
可如今,这梨花带雨的面容又出现在我面前,而陛下他犹豫了。
「事发之时,便只有你们在场,总不能是贾美人自己害了自己的孩子。」我给贤妃使眼色,她见状便道。
「为何不能?」谢清珏急忙道,「嫔妾早年在家中便见过这般争宠的手段,舍一个孩子换了夫君的疼爱又打压了对手,有什么不能的,况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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