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皇宫回去,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马车走到玟王府,无心撩起帘子,看到二皇子已经站在门口等着自己了。
他腿脚不便,却还是固执的站着,瘦削的身影固执的令人难过。
从马车上下来,无心道:“安兄,夜风凉,你在这里做什么?”
二皇子看着她微微发红的眼眶,道:“本王料想你可能会觉得难过,便在这里等着了。”
这种细致入微的心意让无心心底一热,她想,冀韵是个君子。
于是她十分自然的接过丫鬟手中推着的轮椅,道:“坐下吧安兄,我们走走。”
二月的春风那样温柔,夜风扑在人们脸上也像是情人温柔的抚摸,天边一轮圆月洒下银色的、清冷的光辉,被这样的夜色触动,无心喉咙一动,压抑在心底的话便脱口而出:“说起来惭愧,我今日难过,并不是真的为了珍妃娘娘的离世而伤心,人有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冀韵沉默地听她诉说心中的苦闷,贴心的没有搭话,无心继续道:“我只是物伤其类。”
踢开脚边的一块石头,无心垂头丧气:“从今往后,十三公主在这世间便再无至亲,他一个小姑娘,我觉得很可怜。可是,我心中所想更多的却是冀恒,他也是幼年失怙,是怎样度过那段令人伤怀的时日呢?宫里的人对他不好,他身上满是伤痕,我……”我觉得自己真是卑鄙。
“对不起,是我失态了。”无心有些尴尬。
冀韵温柔的看着她,低沉的声音也如同夜风一样轻柔:“没关系,夏至有什么心事只管对我说便是了。不管是悲伤的也好,欢乐的也好,与什么人有关也好,只要是你说的,本王都愿意听。”
无心突然觉得自己很狡猾,利用冀韵的温柔,利用他对她的好意,而她只不过是在排解冀恒不在身边的惶恐罢了。
手指情不自禁的抓紧了手下的扶手,藏在心中的话像是找到了出口,她脱口道:“其实我很害怕,万一冀恒回不来该怎么办?是我一手将他推到了今日的地步,他本来可以做一个与世无争的闲散王爷,不用违背自己的心意去讨好皇帝,若不是我、若不是我逼他……”
无心咬住了下唇,她有些看不起这样的自己。可是人一旦有了软肋便再也回不到曾经的所向披靡,她终于认识到自己已经一败涂地。
说话间二人已经到了白日里经过的游廊,到了那个养着金鱼的池子边,冀韵看着水中的黑影,道:“刚刚失去母妃的时候我也曾经十分痛苦,那时候想,后宫中这么多妃子为什么偏偏是我的母妃得了这有如附骨之蛆的怪病?我也抱怨过,痛苦过,挣扎过。”
无心这才意识到自己对一个同样失去亲人的人抱怨,无形中又伤了他一次。
她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己说什么都不对,没眼色的可怕,一时间十分懊恼。
夏无心,你真是个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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