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常年累月早早起床忙活的周氏,却躺在床上没有起身,看来真给气坏了。楚飞爬起床来肚子饿得咕咕叫,又有点心虚不敢去吵嚷周氏,于是轻手轻脚的往厨房摸去,准备自己开火煮点稀饭来吃。到了厅堂却听得隔壁房间里爹娘在说话。
“我说孩子他娘你有什么好气的呢,劝了你一宿就是不肯转个筋。”周半文好似有点不耐烦,但仍是小心翼翼的说道,“那张木匠的闺女,休了便是休了,有什么打紧?你没看到咱们的儿子越来越出息了么?现在都跟着薛仁贵了,指不定将来被人提携一把,当个贡人,那便是飞黄腾达的好事了。到那时候,飞儿纵然是看得上丫头,我们还未必肯呢!这门不当户不对的了,谁稀罕哪,你说是不?”
楚飞听得一愣一愣:贡人,什么是贡人?秀才贡士么?老爹不是说过我不能读书得功名吗?
便听得周氏忿忿道:“你这挨千刀的就知道空口说白话。贡人贡人,咱们柳州一年也就只有一个贡人献到朝廷。人家刺史州官县令老爷,谁家没个亲故子侄,啥时候能轮到们咱们这种人家?二愣子是跟了薛仁贵,但那不过是个书僮杂役,还能指望一辈子出息?到头来还不是得回来守着这几亩薄田娶妻生子过日子?这天底下哪有比儿子的婚娶之事还打紧的?我看你就是个没心没肺的草包,脑子里尽想些不着边际的事儿!”
楚飞听得两眼昏花,自顾悄悄的摸进厨房里升火淘米去了。刚动一下手,周氏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扯着楚飞就往外拽:“没出息,谁让你进厨房的?滚!”说罢又掳起了自己的袖子,淘米升火的忙碌开了。
楚飞看到,周氏的神色十分憔悴眼窝儿也是深陷进去,不由得心里也有点难过和内疚。休了那鼻涕妹他自己图了个痛快,却不成想给周氏造成这样大的伤害。
出了厨房,楚半文一手搭上他的肩头将他带到了户外,长吁一口气道:“儿子,你爹我实在没办法劝得了你娘了。她呀,一门小心眼,就担心你将来讨不到婆娘养不活人。哎,妇道人家便是这种心思,你莫要怪她。”
“是我错了。”楚飞撇了撇嘴,心里也的确是有点不好过。站在周氏的立场,她这当娘的固然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好。只是这中间有一千多年的代沟,难以相互理解和配合也是很自然的事情。想了一想,楚飞又问道:“爹,什么是贡人?”
楚半文眨巴了几下眼睛:“你都听到了?嗯,贡人,就是地方的州县每年向朝廷推荐的人才。”
“那是跟科举有关的么?”
“不是。”楚半文道,“在州县通过了科举解试送往京城应试的,叫乡贡,跟贡人区别很大的。那是读书人的事,自然跟咱们这种人无关。贡人,就是州县每年向朝廷直接推举的人才。或文或武,或有特长技能,这都可以。我们柳州是下州,每年只有一个贡人名额。所以,这根本就是万里挑一的事儿,比读书科考中榜更难。”
楚飞撇了撇嘴:“那还是娘说得对,怎么也轮不到咱们这种人家。这送往朝廷的贡人,自然是去当官或是到宫里的作坊供差事的。那些个刺史州官多如牛毛,谁不想把自家的儿子亲戚送去?这其中的猫腻肯定大了去了,就算是真有本事的平民子弟,如果在上面没有十分过硬的关系和人缘,那是想也不用想了。”
“哟,臭小子可以啊,懂得点东西。”楚半文笑了一笑,却是有点无奈,然后叹了一口气道,“所以,我也只是劝劝你娘哄她开心么!话说回来,就算人家薛仁贵愿意照顾你、肯抬举你,主动在刺史老爷那里推荐你为贡人,那也未必能成功。他虽然大名鼎鼎,可现在毕竟不过是个从七品的司兵,虎落平阳人微言轻哪!再者,咱们也不能那么势利,一开始就抱有这种非份之想。做人哪,得厚道。既然是给人家当书僮做杂役,那就本本份份的当书僮做杂役。不该想的事儿,不想。”
“嗯!……”楚飞点头。老爹这几句话算是说到他心底里了。自己要跟着薛仁贵,可不是看上他有多大的名气做了多大官,自然也不是为了抱大腿。不管怎么样先学到本事再说。就像周氏说的,吃进肚子里的鱼肉不如学进肚子里的本事,自己要是无能别人再怎么提携那也是白搭。
父子俩走到杂屋边,那里清理了出来临时用作了马厩。楚飞昨天骑来的那匹马,便圈在这里。
楚半文打量了那匹马一阵,咂巴着嘴巴道:“这人哪,就是有差距。咱们一家三口,一辈子不吃不喝也未必能买得起人家薛仁贵这匹马。天上地下,尊卑有别。做人还是脚踏实地本份点的好。儿子,爹知道你人穷志不短,但你要记着。做人,要本份。不是你该要的,就不去取。不是你该想的,就别琢磨。”
“爹我明白。”楚飞也认真的点了点头。平日里嘻嘻哈哈神经大条的老爹,可是极少这样的教育人说什么道理。说出来的话朴素直接,却是话粗理不糙很有道理。
楚半文终究是个乐天派,严肃没一会儿却又乐呵起来,拍着楚飞的肩膀道:“张木匠那丫头,长不像冬瓜短不像葫芦长得像颗歪瓜裂枣似的,才没你娘小时候一半漂亮水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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