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个夜晚。
终南山,全真观。
山麓间,马钰背手而立,凝视夜空,久久不语。
不多时,丘处机出现在他身后,行礼问道:“不知掌教师兄深夜唤我前来,所谓何事?”
马钰回身,问道:“丘师弟,我来问你,你觉得李明阳当日所说有关我全真的事情,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丘处机愕然片刻,很想说一句,全都是假的,但这话若是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虚,想了许久,才回答道:“总有那么三五分是真的。”
马钰听到这话,点点头,又摇摇头,道:“若为兄告诉你,九成都是真的,不说结交各国,单单就是当年杨康的事情,都是为兄刻意安排,故意不让你将他们母子接回全真,你有何感想?”
丘处机面色一肃,慨然道:“我没有想法,此中事情师兄虽未明言,但我事后也有过种种猜想。那时我全真举步维艰,为保师尊道统,我与江南七怪的区区赌约又算得了什么?牺牲杨康母子又算得了什么?”
马钰听完,长叹一声,道:“是啊,为保道统,我们都是为了保住这道统啊,若非南边还有个张真人,说不得我全真便如二十几年前的少林一样,被金国加封一个‘统领道门’的官职去了。正因为有张真人在,他们才不敢……”
说到这里,马钰又是一声叹息,苦涩的摇了摇头,将这个话题转开,道:“李明阳的信你也看了,他言说让我全真交手‘天罡北斗大阵小阵’的一切阵法,以及全真所有的武学功法,对于这事,你有何想法?”
丘处机五味杂陈道:“言辞看起来咄咄逼人,师弟师姐们看完之后亦是义愤填膺,只想要与他拼个你死我活。然则……师兄,这又何尝不是他给我全真的一条活路呢?”
马钰哈哈笑道:“是啊,活路,一条活路。这些年来,为了给这‘道统’找一条活路,我们消耗了多少心力?蒙古,西夏,辽国,金国,宋国,四下奔走。”
“为兄以往只觉,不管是哪一国统一天下,在这煌煌天下之间,总会有我全真一席之地。然而,我们却忘了,真正的‘道统’在哪里。”
他的笑声虽然看起来平淡,但其中苦涩的意味,丘处机却能听得懂。
就在这一刻,马钰看向丘处机的目光突然间变得有些复杂,道:“别人都以为,师弟你是‘全真七子’当中最冲动也最正派的人,嗯,这一点没有错,但他们却不知道,你是‘七子’当中,最具有智慧的一个人。”
听到这话,丘处机悚然一惊,接着他的神色也开始渐渐变得复杂起来,长长叹了口气,却没有说话。
马钰摇摇头,背过身去,继续抬头看向漆黑的夜。
缓缓说道:“处端耿直,因年早逝。处一聪明,精于算计。大通朴实,待人宽厚。处玄老练,遇事沉着。不二与我在年轻时是夫妻,自修道以来虽断了红尘念想,然则她的性子我最为清楚。”
“师尊当年收我等七人为徒,‘兵解成仙’时指定我为全真一门之掌,我总以为是因为我人情达练,曾经当过官,有大局观。如今想来,却不是这样的。”
“到得今日,才恍然明白,其实我们这些人都不如师弟你……唉,处机啊,处机,为兄今日才真正看懂了你!想来在李明阳大闹我全真那日,你便已经猜透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吧?”
“志平、志敬,是你故意杀给他看的。这一点我早已猜到,我当时以为你是想以此来让他掉以轻心,我没有想到的是,你是为了让我‘掉以轻心’。”
“你很有机智,你猜到在李明阳大闹全真之后,我必定会在靖儿的武林大会上加派人手。因为你太了解我了,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在武林大会当中看似不言一语,但却是在故意误导处一他们,让他们觉得,李明阳就是我全真的敌人。黄药师的出现,更是你借提发挥,彻底将全真打落尘埃,你又在大会当中……”
丘处机打断道:“师兄,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只是觉得,这才是救全真道统的唯一一条路,因为以往我们那些路都走偏了。”
马钰微微点头,转过身来看着他,说道:“是啊,我们也只剩下这条路可以走了。我只是有些奇怪,你是什么时候跟李明阳勾结在一起的?”
丘处机摇头,如实回答道:“没有勾结,在他大闹全真之前,我跟本不认识他。那之前只是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留世仙’弟子感到好奇罢了。”
“直到光明顶一役之后,我多方打探,得知他所言‘天下至暗’的言论,觉得很有道理,与我心中所想颇为契合。”
“因为我觉得,这个时候应该变一变了,这并非是投机,而是我心中真正所想。师尊当年为抗金义军领袖,而我们身为他的传人却开始蝇营狗苟,我觉得这并不正常。”
“正如师兄方才所说,我们为了保住‘道统’,而失去了正真的道统。我们,是汉人,儒也罢,道也罢,都是形而上学的东西,并不能代表什么所谓的‘道统’。而真正的道统,其实早已
>>>点击查看《万界之尊》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