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眨了眨眼,可那印记还在。
他俯身,安静地把下巴搁在床柱上,一手温柔又轻和地抚上那处痕迹。
她将那奴字刻得如此深,哪怕是用指甲盖挂出来,也几乎入木三分。
而她自己的名字,便如她的人一般,清浅地只挂出淡淡的划痕,若不是他看得仔细,只怕会被就此忽略了。
“安”。
她的名字在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之中,似乎这字的主人怀着很不确定的心思,却到底还是放不下什么,留了一个自己的名字,陪在“奴”字旁。
真正的斐大人心比天高,怎会在周身无法行动之时,用指甲刻出一个“奴”字?
又怎会愿意写他人之名?
唯有安。
闻华清最后用指腹感受了一下那刮痕,很快从蹲着的姿态站了起来,迫为急切地往外走去。
他的步伐越来越快,临到了门口,也只往外走,竟是连门槛都不顾了。
唯有一个人,能给他答案。
门槛狠狠绊了他一下,他却很快站直了身体,几乎是跑着,去了地牢。
“你有无发现斐大人的不同?她何时突然性情大变?”
他见到了此刻最想见到的人,也是唯一可以证实他心中所想之人。
当他拉着牢内围栏,问出这个问题时,闻华清的心脏怦怦直跳,背上也沁出一层冷汗。
他害怕。
怕最不可能的猜想发生了。
小厮本是生气斐大人死前,闻华清的漠然,却又见闻华清这会对斐大人上了心,虽然不情愿,他还是帮着想了想。
“大约是在花楼之后……斐大人便不愿近男色了,即便我给你下了药,她一开始也是不愿的……”
“是你给我下了药?”
“是我,斐大人她……都没和你说吗?”
“没有,她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瞒着我,什么都不告诉我!”
直到她又一次离开了他,他才从她留下的蛛丝马迹中,卑微又可怜找到了那么一点点属于她的痕迹。
她怎么会是安呢?
为什么她什么都不告诉他。
什么都一个人承受。
正如她在花楼之中那般。
那她呢?现在究竟在哪?
闻华清蓦然转身,跑出地牢,恍然又无措地拉住一个宫人:“安呢?你知道安去哪儿了吗?”
那宫人惶恐极了,连忙跪地:“奴,奴不知……”
明明宫里,似乎并无一个叫安之人……
闻华清恍然大悟,点头道:“不怪你不知道,她现在不叫安,她叫斐,你知道她在哪儿吗?”
那奴猛然想起宫中前段时间刚死之人。
正是叫斐。
可她明明已经死了,不在人世。
奴脸色煞白,跪在地上,不知如何应对面前这个精神恍惚,却权倾朝野的男子。
正在他思考着该如何回答之时,面前的男子已经拉住另一个宫人问:“你知道斐,我的斐去哪儿了吗?”
“奴不知……”
“你们把我的斐丢到哪里去了?丢到哪里去了?”他逢人就问,模样无措极了,却无人能回答他的话,不知问了几个,他终于勃然大怒,“当初处置斐的人呢?我要见他,我要见他!”
空空荡荡的地牢门外只听到闻华清的问责之声。
其余之人都惶恐跪地,不敢回答。
有一个稍微机灵一点的宫人,将当初处置斐的宫人找了过来。
他们皆没见过这个宫中真正手握大权之人,又见他如此暴怒,更是惧怕之极。
在闻华清以生死威胁之下,其中一个终于战战兢兢地吐露了真相。
他们本是想按闻大人的吩咐将斐掩埋,但女帝格外发了话,让他们将斐扔于乱葬岗,他们不敢违背,更加上他们也听闻斐不受宠,便也如此照做了。
闻华清听闻真相,顿时感觉天旋地转,心头的痛宛如刀子一般一刀刀隔着心脏。
他强忍着心中的不适,维持着最后的声音勉强开口:“在哪,究竟在哪,你们带我去看。我要去见她。”
闻华清的声音沙哑的令人心惊。
那仿佛是悲痛到极致之人,才能发出的声音。
宫人更加惧怕,闻言,半天没敢起来。
“快带我去!”
宫人无奈,只要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胆战心惊地为闻华清带路。
尽管他脚步如何沉重,如何不情愿,可那乱葬岗之处,总是会走到的。
事实上,那乱葬岗,本不叫此名。
只是因为这里离宫里稍微有段距离,加之时常处理一些宫中不受重视之人的尸体。
有些人懒得埋,便拿草席随意一裹,就将那人的尸身随意放置在此处,堆放得多了,便被宫中之人俗称乱葬岗。
而他,处理宫中尸首,不只这一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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