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萧瑟间,羽川看着十七缕魂魄在眼前消散而久久回不过神。
直到如来行到他眼前,虔诚的向他请罪,并言自己会将灵山所有弟子派出立协羽川抓捕亡魂。
明明已是狂风大作之局,可羽川的心却异常的平静,他目视着前方,放空的视线所见无物。
习习凉风拂过,穿起一头长发,他神姿高彻的身影如瑶林琼树,又如崖顶松柏,透着莫名威严和孤高。
良久,那双漆黑的瞳才转向如来。
羽川的眼神里没有责备,没有愤怒,只有力不从心的凄然。
若今日如来能和他正面较高下,若他拒不认错,羽川反倒能毫不顾忌。而此刻,他感觉到了如来的臣服,但同时也感觉到了他的恐慌。
虽说这臣服中带着致命的背叛,但如来也是因为太过于畏惧。
鬼门大开,霍乱的是整个三界,他不敢承担后果,虽说此事他未插手,但十八罗汉毕竟是他手下,大道往往是求之于势而不责之于人,如来教导不明而使手下一错再错,若此事被殃及,别说他自己泥菩萨过河难保身,连整个灵山都会被殃及,所以这根株牵连之惩处,他担不起,所以才会选择,除了十七罗汉,将难题丢给羽川。
羽川的冰冷眉宇从如来低垂的眼眸,一路看向他合十的掌心,唇畔不由泛起薄薄的苦涩。
在他低头的一瞬,羽川心中的恨已经消缺大半,他并没有咄咄逼人挑明了话,指责如来之过,而是选择用自己的威信去和三界赌一场。
羽川转身离开了此地,春衫在风中飘举,他只留下一句“闭阁思过是善,但闭明塞聪却是恶,你身为灵山之首,乃师也!该传道、授业、解惑,以天下业安泰天下,渡一切众生之疾苦,而非只守住自己六根不被杂染!”温凉的声音字字刚劲飘入耳中,豁达到读不出一丝的情感。
如来抬头仰望着他头也不回的决绝背影,夕阳下,却仿佛觉得眼前之人才是佛!
羽川并未回天庭,也未去地府搜集证据,而是去做了他以为最重要的事。
……
短短几个时辰中,鬼魂便闯入凡尘大杀四方,厉鬼不仅惨害人类,还屠戮修为低等的妖族,但凡能杀的,一个也不放过,所行之处,血流成河,横尸遍野,无一活口!
苍穹不再清明,而是笼罩在了嗜血的阴霾之下,不明昼夜的日子一直行径到第三日,连那嗜血魔也显了身。
羽川这三日都在收魂,可地狱鬼魂太多,多到根本收之不尽,玉帝虽派出上神擒拿羽川,但风神和雷神故意隐瞒他的行踪。
在嗜血魔现身,无神敢应战,众神避而求全,毕竟嗜血魔的能力可是能和四大守卫共抗。
唯有羽川现身迎战,而在他身侧,还有江亦安。
今日,江亦安未带面具。
此时手持天命剑,着一身锦子银叶甲,雪白的斗篷迎风招展,异常威风。
而羽川,着一身赤金色的万龙茯凤甲战衣,周身火光奔腾,尤其是手中的炽魂剑更是透着逼人势焰!
在漆黑天际下,百丈高的嗜血魔身型庞大,仿佛一动足,就是地动天摇之势,可怖血瞳下的鼻孔,吐息间便是飓风起,如钢锯般锋刃的长牙上,血迹潺潺流下,不知多少无辜人命都惨死在他的獠牙和利爪之下。
那额头的犄角林起,身型似牛,但鬃毛却坚如钢针,硕大头颅上,两只耳朝天竖起,鬃毛黑亮可怖。
在大战开始之前,江亦安抬手摸着胸前秋芯冉亲手为他做的护灵石,她虽还没能力彻底帮他祛除体内邪力,但这由她心头血炼制的护灵石,却拥有着世间最干净的灵力,可以帮他镇压邪祟。
羽川看着他,唇角勾笑,千年来,他二人共战过无数次,唯有此番心中热血沸腾难平!
“有没有信心?”他问江亦安,江亦安的思绪缓缓收回,细长的手指先将护灵石揣入怀中,才侧眸看向羽川。
他记得,这是羽川第二次这般问自己,第一次是在一千年前对战树妖时,当时的江亦安还深受软骨散的折磨连提剑都难,是羽川,将身子借给了他让他体会了一把纵剑厮杀的威风。
当时羽川还满是讥讽之语,言他是个废物,还言他身上无半分阳刚之气,可最后却还是将身子借给了他。
本是心性、能力、命运都截然相反的二人,可最后却成了合作无间的知己。
江亦安并没有回答羽川的问题,只是眉尾上扬,展露笑意颜,回以眼神。
但一个眼神,羽川便已知晓他这是胜券在握!
最终。
二人拼尽全力,和嗜血魔来了一场死斗!
整整三日三夜,杀的彼此都负伤,满身血迹,连那战衣,都被打到七零八落。
但好在,已成功将嗜血魔处死。
可悲剧的是,在嗜血魔的神识被摧毁的一瞬,二人都震惊了,那原本因为战后而疲劳苍白的脸,霎时间变得更白,更冰凉。
因为此刻二人已被天兵聚拢,围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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