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没离开过座位。实在是无聊,阳光把窗前花瓶的影子越拉越短;我手肘支在桌子上,斜斜的支着头瞌睡起来。
也不知迷糊了多久,终于听见重重的鼻音:“走吧,淼淼。”
院子里,他和道人道别。
我才看清这道人,面色是古稀之年,却满头黑发,精神矍铄,此时正微笑打量我……
“师傅,檀儿带淼淼走了。”柳云溪依依不舍,却又无奈。
“好。以后不必再来了。”道人严正地说。
“师傅!”夫君欲上前一步,眼里噙着泪。
“师傅会去杭州寻你,寻你容易得很。”道士忽然笑起来。
“……师傅竟也玩笑。”夫君咽下泪水,破涕而笑。
“檀儿都娶妻,为师为何不能玩笑?”道士笑着打趣,捋着胡子打量我俩。
“哦,对了,檀儿遇到了种春。”柳云溪才想起提他的师侄儿。
“呵呵,种放不该收弟子。善待他便是。”道士一点也不意外,似乎也知道种春的脾气秉性。
“知道了,师傅。”柳云溪点头。
“你叫淼淼?”道士忽然和颜悦色地问我。
我点头回答“是。”
“为师与她单说几句话,檀儿去外面侯着吧。”老道给柳云溪下了逐客令。
柳云溪看我一眼就离开了,把我一人留在正午的院子里。
“没有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你便嫁与檀儿,为何?”他一边慢慢走,一边问我。
“双亲都不在了,我俩一见钟情。”我恭恭敬敬地回他。
“来日方长,你可知他日后会不会变心?你日后又会不会变心?”道人依旧和颜悦色,却抛给我一个我以为玩笑的问题。
这个问题,我早就想过,在我决定放手、让他和柔荑在一起的时候;在紫嫣表明心意的时候,在楚楚出现的时候……
“没人能保证,他保证不了、我也保证不了。真的有那一天,我承受着便是;爱是自由、不是束缚。”我立定,眼望着升起的紫烟,在空中弥散。
“檀儿现在不正束缚你?”道人反问我。
“他不曾束缚过我,从来都不曾。他只是要我安稳的在他身边,却从未束缚过我的思想。”我微笑着回答。
束缚一个人的思想,远远超出束缚一个人的身体,何况我喜欢这样跟随他。
“你比檀儿清醒许多。如果他变了,你还爱他么?”他继续问我。
“我不知道未来的我如何,也不知道未来的他如何;起码,我每晚睡前都知道明晨醒来时,他依然深爱我,就足够了。”我依旧浅笑着回答,每当提起他时,我都忍不住要微笑。
“很好。檀儿如果日后有什么不得已,记得爱他。”老道和我说了最后一句。
记得爱他。
我想我一辈子都记得爱他。
我们离开后,柳云溪那么好奇的人,竟然都没有打听我们说过什么。
最后一段寂静的巷子里,我俩牵马散步。
“我师傅,已经九十多岁了,上次经过封山亭时,说的道士就是他。”离开后,他情绪极为平静。
“九十多?我看着顶天六十岁!好不可思议!”我惊呼。
“呵呵,当年,我在杭州城外就是被他救下来的。檀字也是他送我的。他还教我练剑、练内力。”这是他第一次提起他是如何被救起来的。
“我离开杭州后,每半年都见一面。种放也是他的徒儿,开始种放不满他退隐后还收我为徒,后来在开封偶遇,种放才接受我,可惜种放已经仙逝。”他有些郁郁寡欢。
忽然,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望着我说:“如果我的命运是博弈、是一盘棋,你知道你是什么吗?”
“我?我是你的棋子。”我笑着回答,一个正确的错误答案。
“胡说。你是我的棋盘……从前我和别人对弈时没有棋盘,现在,终于我也有棋盘了。”他的说话时,浓浓爱意立刻从头到脚包围了我,就像刚才小院子里宁静的气场。
“从前,我没有棋盘,乱闯乱撞、乱扩疆土;没有规矩、不懂收敛,才会作茧自缚,让盛老大他们抓到把柄。”他平静地解释,我静静地听着;他从前的绚烂,成为现在的无奈。
没想到,我这么重要。
“我说的也没错啊。我是你妻子啊!”我笑着打趣,接着又问到:“你师父怎么知道你今天要去?”
“昨天我就让无一送信去了。你说的也对啊,妻子嘛!”牵起我手,我俩继续沿着高墙往巷子深处走。
“无一什么都知道?”我好奇道。
“嗯,差不多吧。也有不知道的。比如……比如我接吻时的习惯动作……”他说的非常严肃,非常非常严肃。
这个我大概知道,轻吮上唇开始,轻咬下唇结束……
我悄悄松开他手……
“我不介意你用最直接的方式让他知道……”说完我撒腿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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