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溪说完,缓缓闭上眼,我胡乱的抚着他苍白的脸,那里仿佛有朵栀子花正在绽放……
“云溪,云溪,你不会有事的。我这就去找百花教教主……你挺住……就算我死了,也不会吃什么忘情药,我死也不忘你……”我泣不成声,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呼吸。
听见我说话,他缓缓张开眼:“淼淼,哪也别去,陪我一会儿。让我自私一会儿,以后你会忘了我——我想做的事,死了也能做成。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在黑暗里特别想你……可是又不敢让你看到我痛苦的样子,我多想把我最美好的留给你……错了、错了!你走吧、走吧,越远越好,不要让我心疼了……让紫嫣陪我一会儿吧……”
他忽然摇头、撤手推我让我离开。
我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是去是留。
如果他真的时间不多了,我该陪他走完最后一段,我头上还带着梅花钗……黄泉路上还有个伴、过奈何桥时,打死孟婆我也不会喝那碗汤……
也许我该去找解药,我要救回我夫君的命……
“紫嫣,你来。”柳云溪轻唤。
紫嫣悲痛欲绝,掩口呜咽。她上前跪倒在床侧。
柳云溪用尽力气,命令紫嫣道:“紫嫣,把淼淼赶出去……把她头上的钗给我,放在我怀里。”
我牢牢抓住柳云溪的手不放,我不要离开他,一刻也不要!
紫嫣毕竟比我力气大很多,我这会儿没晕过去已经万幸了。
头上的钗我还来不及护住,瞬间就被紫嫣拔掉。之后我几乎是被她拖着,一直拖到沐芳斋的门外。
门被从里面挂上了。
我挣扎着不肯离去的时候,听到柳云溪心碎的痛哭……
我拍着沐芳斋大门,慢慢从滑下:“柳云溪——你忘了!你忘了!八年前你死过一回、我也陪着你差点死掉。如果你死了,我还是逃不过命!”。
束梅和种春在外面也面容惨淡,种春过来扶起我,我已经一点力气没有。
天已经黑了。
最后一缕残阳也被黑暗吞噬。
我让种春像往日柳云溪那样抱着我,看日落的方向。
这种悲凉的感觉,那日他也曾经历过吧?
我无力地笑下:“种春,你师叔要走了。我没力气了,抱我去子归轩吧,我记得青鹰剑在那,我去给他取来……”
“无一和孟叔去找百花教教主了,婉姝把青鹰剑收起来了……”种春望着远方,平静地说。
婉姝怕我自杀。
泪水无声地划过,我再次请求道:“种春……带我去子归轩,我去拿萧……”。
种春沉默,抱着我往子归轩方向走。束梅跟在我身后。
萧还在,最后一节的匕首却不在……
柳云溪好幼稚,他以为我没办法陪他走么……
种春不解地看我对着九节萧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师叔母,小春会给师叔报仇!”种春望着瘫坐在椅子上、喜怒无常的我。
他眼神里忽然燃起一种火热,一种复仇的火热……
沐芳斋里。
我被拽出去后,柳云溪握着梅花钗、痛哭到没有一丝力气。
紫嫣把解酒药放到他舌下。
她也不知道这么做有没有用,她听过百花散这种毒、知道百花散是百花教用来折磨负心男人的毒药。
可他,不曾给过谁真心,又怎来负过谁的心?
缓了很久,柳云溪才缓缓开口道:
“昨晚,我去应酬,不知道谁给我下了毒,等我发觉时,已经在回来的路上……”
“几个半大孩子拦住我,逼我出手、结果——”
紫嫣一直抽泣,忽然抬起头,片刻道:
“中了百花散的毒绝不可以运气用内力,云溪……究竟什么人要害你!”
柳云溪缓缓摇摇头,他不知什么人要害他,也许要害他的人太多了。
“紫嫣,别对淼淼动歪心,我就走的安心了……以后你们也没有恩怨了、有下辈子的话,我许你一颗心。”
紫嫣听闻,放声大哭,用力摇头:“云溪,你不会有事的。我不要下辈子、你走了,我也跟你一起走……”
柳云溪又笑着摇摇头:“不要念着我了,我没你想的那么好。可惜忘情药只有一颗,只能留给淼淼……”
“柳云溪,我盛紫嫣不要忘情药,你走了我跟你一起走,我不用忘情药、你错了,你错了!我不是那个呆子!”紫嫣痛苦的说道。
“紫嫣,对不起,我不该……不该轻薄你……谢谢你爱我。淼淼……在我死之前,就把药给她吃下……柔荑的休书,在书房第二个架子的诗经里,我走后,记得拿给她……原谅我不能娶你了……”
紫嫣哭着摩挲又开了一朵菊花的脸,浑浑噩噩地吻着。
柳云溪苦笑着说:“我……还没死呢,不要猥亵我好不好……我的唇只能吻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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