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怀楠本来也没想瞒她什么,但她一声不吭跑来四方城,又差点出了事,让他有点不高兴。
不——
确切地说,不是不高兴,是有点后怕。
所以,他沉默着,没接方羽的话。
吃饱喝足的人到了这个点其实已经昏昏然想睡觉了,没怎么去想他的情绪,闭着眼继续说:“如果有其他的路,你会不会放他一马?”
“你希望我放他一马?”
“也不是。”方羽更紧地搂了搂他,声音轻了许多,好像是在说他的事,又好像在说自己的事:“毕竟是给与生命的人,不到万不得已,还是要心存一丝慈悲。”
“你知道慈悲是什么意思吗?”
“嗯?”
“对别人仁慈,悲哀的就是自己。”
“不是别人。”
那个人,是你的父亲。
他们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方羽只听到过一次他提起叶振天,还是在说起他母亲何晓梦的时候,不经意带了两句。
可也是从那两句里,方羽听出了他的为难和失望。
少年的时候,他肯定也仰慕过自己的父亲,希望有朝一日也能成为那样的人,顶天立地,呼风唤雨。
可后来,这份仰慕被叶振天亲手打碎了,碎片在他的心里变成了痛苦的种子,日渐长大,变得沉重。
方羽有时候甚至会想:小时候的叶怀楠,是不是也和其他小孩子一样活波可爱?
一定也是经历了很多不好的事,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冷冰冰的。
“叶怀楠……”
“嗯?”
“你还记不记得,我上次和你说过,我觉得你比我可怜?”
叶怀楠:“……”
“我是从一开始就没有得到过,但你是得到过再失去,那种感觉,更难受。”
抱着她的人忽然把她从自己的肩上拉起来,定定地看着她。
方羽有些愣怔地睁开眼睛,茫茫然地和他对视。
叶怀楠抿了抿唇,眼底的情绪有些复杂,半晌后,才低低地吐出一句:“为什么从你嘴里说出来,我好像真的那么可怜?”
顿了顿,他又变得有些嚣张,语气傲慢道:“你知不知道叶怀北有多羡慕我?”
“嗯?”
“有一次他和柳青梅吵架,我正好路过听到,刚好就听到了那一句——我要是有叶怀楠那样的脑子,我根本不会指望你给我铺路。”
‘噗嗤——’方羽笑了出来。
转瞬,又坏坏地说:“叶怀北是草包,被草包羡慕有什么好骄傲的。”
“你不羡慕我?”
“我……羡慕。”
“那不就得了。”
“……”
什么叫那不就得了,被我羡慕,你有什么好骄傲的?
可叶怀楠说:“外面的人怎么看我,跟我无关,笑话也好,羡慕也好,随他们去,我只要你的羡慕。”
“为什么啊?”
“因为羡慕我,想要和我过得一样好,所以会舍不得离开我。”
方羽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像是被人说中了最深处的秘密,微微地有些心慌。
她别开了视线,控制着自己的呼吸,慢慢说道:“我没有要离开你啊。”
“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这样说?”
叶怀楠伸手,捏了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回来,逼得她不得不和自己四目相对,他道:“我只是希望,有更多的理由能让你不离开我,仅此而已。”
我没有怀疑你,你不必慌张。
可方羽就是觉得,他话中有话,且含义深深。
但她又不敢戳穿,只能糊弄过去:“叶大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油嘴滑舌了?以前的你可不是这样的,又冷又拽,看谁都看不上。”
“我现在就看谁都看得上了?”
方羽就喜欢他这幅狂妄的样子,伸手戳了戳他的脸,催促道:“好了,先去洗澡吧,我好困了。”
“先帮你洗。”
方羽:?
“你受伤了,自己动手不方便。”
“可、可我只是腿上受伤啊!”
“那也不太方便。”
方羽:“……”
虽然两人早就亲密无间过了,但在浴室明亮的灯光下坦诚相对,方羽还是觉得……有点难为情。
她深呼吸,抓着叶怀楠的手,尽量婉转地说:“我真的可以自己洗。”
“我来。”叶怀楠一边说着,一边从她的手里把自己的手抽出来,拿着毛巾,继续给她擦身体。
方羽脸上越来越烫,明明隔着毛巾,却又好像是他的手直接触碰着她的身体,所到之处都像是着了火,将她的理智焚烧殆尽。
脑海中,闪过许许多多不可描述的画面。
更甚至,双腿也有些发软,站都站不住。
方羽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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